可誰知蘇楊兒抬起頭來,笑道:“你看沒看錯,他認沒認錯人,和我有甚麼乾係?”
蘇千易怔道:“你們不是……”
蘇楊兒笑容不變道:“我們什麼也不是,他做什麼也同我沒乾係,你還有其他事麼,沒有的話,我要回去吃東西了……我好餓……”
說著她捧著點心盒轉身離去,仿佛轉身的一霎那,心也跟著死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也該知足了,她有吃有喝,家裡有王伯這樣照顧她的長輩,還有小玲這樣忠心服侍她的婢女,儘管他們都不可能成為她的朋友,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不正是蘇陽一直想要的嗎?
她是一個一度被自己擊敗了的人,做男人做的很失敗,做女人又做不來。
此刻大門依舊洞開著,蘇千易卻不敢貿然踏進一步,隻因他從蘇楊兒的背影中看到了無儘蕭索,仿佛暮氣沉沉,再也不是那個頑皮驕橫的少女模樣。
這令他竟有些自責,甚至十分後悔將陸靖元之事告知予她。
他想與蘇楊兒多說幾句話,於是急中生智,問道:“楊兒,王伯在家麼?”
聽到“王伯”二字,蘇楊兒眸子中恢複了些許神采,回過頭來,道:“他不是在你家麼?”
蘇千易本是隨口一問,隻為了拖延住蘇楊兒,與她多說幾句話,聽到這話後,不由一怔,道:“那天他隻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走了,怎麼,他沒回來麼?”
“你說什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楊兒“啊”的一聲,低呼道:“他去哪了?”
蘇千易茫然道:“他幾天前就走了,我以為他回家了呢。”
蘇楊兒急忙走到他身前,道:“他沒回來過。”
話音一落,她驀地一怔,隨即恍然大悟道:“他一定是又去找梅姑了!”
自太湖歸來,已有八九日之久,蘇楊兒原以為老王寄宿在蘇翁那兒,誰知他竟一早便離開了,聯想起回家路上老王的古怪神情,自必又是去太湖水寨中尋他那老情人去了。
“梅姑?”蘇千易不解道:“誰是梅姑?”
太湖水寨之事,路上無人與他說道,事後也無人同他解釋,是以一無所知。
蘇楊兒知道一時半會難以同他解釋,隻能急忙問道:“王伯臨走時有沒有說過什麼?”
蘇千易皺眉,細想片刻後,搖頭道:“他什麼話也沒說。”
“那就是了,他一定又去送死去了,老王你可真行!”
蘇楊兒暗暗著急,她沒料到素來沉穩的老王,竟也會用這種瞞天過海的把戲,一時急的緊捧著食盒,團團亂轉,如果他幾天前便又去了那水寨中,梅姑履約要殺他的話,那這會兒估計已經變作震澤湖底的一具沉屍了。
正當她六神無主之際,隻聽蘇千易又說道:“他走時沒說什麼,不過去我家路上時,他曾對我說陸衙內其實也是個心地良善之人,隻是家教差了些,等過些日子,就會同他好好商議一下。”
蘇楊兒微微一怔,問道:“商議什麼?”
蘇千易搖頭道:“他沒說,我當時以為他說的是你們兩個的……婚事。”
“婚事?”蘇楊兒哭笑不得道:“什麼婚事,王伯是不可能……”
她正說著,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什麼,心想:“王伯這麼大年紀了,斷然不可能會像陸靖元一樣為了什麼情愛去尋死覓活,他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必不會忽然改變主意,而且又把庫房鑰匙交給了陸靖元,那說不定真的想把我許配給陸靖元,可又不敢像以前一樣逼迫我嫁給他,隻能試探著讓我二人相處。”
又想:“可是……王伯那麼疼我,絕不會看著我受辱,坐視不理,說不定在此期間,他同陸靖元已經見過麵了,而且想要製止他,可那時陸靖元就像發了瘋一樣,絕不會聽他的勸誡,莫非……莫非陸靖元一怒之下殺了老王?”
蘇楊兒疑心陡起,一發不可收拾,在她眼中陸靖元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無法無天的歹徒,先前他為了得到她,連他自己的命都滿不在乎,又怎麼會將彆人放在眼裡?
聯想到陸靖元前些日子在她家中毫無顧忌,無法無天的樣子來,似乎更加鑿實了她內心的想法,所謂病急亂投醫,她這番猜測固然離奇,可放在陸靖元身上,也並非絕無可能。
當下她拉過蘇千易衣袖,道:“走,你帶我去找他!”
蘇千易不知所措道:“找誰?”
“陸靖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