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鬆樹下的山壁中裂開了一條大縫,崖縫中儘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
隻是陸靖元獨臂攀援,又背負一人,每逢抓握之時幾次都是差了數寸,需得竭儘全力才能抓到,這麼一來立即帶動了全身傷勢,叫他悶哼不已。
山體崖坡久經風化,早已是脆弱不堪,草木又不吃力,往下一踏,往上一抓的功夫,登時踩碎折斷,但就這麼緩得一緩,陸靖元已有借力之處,使招擒拿手法,疾往下挪。
也多虧他藝高人膽大,尋常人便是手腳健全,也絕不敢徒手攀爬這等陡峭的山崖。
但是這崖逢中並非隻有草木碎石,還生有荊棘枯藤,陸靖元每抓一手,便要忍受十指連心的劇痛,爬到後來,衣衫早給荊刺扯得東破一塊,西爛一條,手掌更是鮮血淋漓。
也不知爬了多少時候,仍然未到穀底,陸靖元冷汗直流,所辛終於踏到一塊結實山體,暫且停了下來,氣喘籲籲道:“楊…楊兒,你抓緊我,就…就快到了。”
蘇楊兒聽他聲音不對,依舊不敢睜開眼來,急道:“你要是撐不住了,就把我丟下去,一個人能活命,總比兩個人都死了強!”
陸靖元聞言一驚,生怕她做甚麼傻事,連忙說道:“你不要鬆手,我不會丟下你的!”
他不願蘇楊兒擔心,隻喘息了一陣兒,便急忙繼續下爬。
辛好這山崖越到底下,山體越是結實,不再危崖筆立,到得後來他伏在坡上,半滑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可沒過多久,突然間陸靖元竟再次停了下來,說道:“楊兒,我…我撐不住了。”
蘇楊兒聞言全身一顫,咬牙道:“你一個人能爬下去的話,就把我丟了罷!”
陸靖元顫聲道:“是我沒用,我……我舍不得丟下你,但是我……我想活命。”
蘇楊兒從未聽過陸靖元用這種哀求似的語氣同人說話,可她似乎早有預料,她知道陸靖元早已是強弩之末,能背她爬這麼久,已然叫她十分感動。
她失望之中,心生念想:“原來這小子也是怕死的,不過又有誰不怕死呢,我天天念叨著做男人,是時候做件男人該做的的事情了。”
想到此節,她柔聲說道:“靖元,我不怪你,我一早就想好了,總不能真叫你給我做墊背的。”邊說著手微微一鬆。
陸靖元急問道:“你之前說我們今生來世都做夫妻還作數麼?”
蘇楊兒曾因陸靖元先她而去,滿懷絕望難過,這一次同樣是生死關頭,蘇楊兒決意犧牲自己,反倒十分從容淡定,她輕笑道:“作數,隻是來生誰是誰的妻子就不好說了。”
說罷,她手一鬆,身子往後仰去,小臉上竟出現了解脫似的笑容。
可誰知她才剛鬆手,屁股竟立即跌到了實處,疼的她叫了一聲:“啊喲!”
跟著便聽陸靖元笑道:“既然還作數,那還是你先給我做一輩子妻子比較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