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兒慌慌張張衝出客店,到了街上埋頭疾走,三步並作兩步衝入一條小巷之中,回頭去望,四下裡無人追趕,這才長舒一口氣,如脫力似坐倒在巷口間,心想:“陸靖元這小子竟然真的就這麼輕易把我這隻煮熟的鴨子給放了,還肯借我錢,這可真是奇了怪了,該不會又有什麼陰謀詭計罷?”
想到此處,急忙從包袱中取出那沉甸甸地錢袋來,打開一瞧,裡麵裝的竟非銅錢,而是銀塊,無怪如此沉重,蘇楊兒吃了一驚,她雖家境富足,可出來行走時,又往往是身無分文,忽然間身攜巨款,自是又驚又喜。
可這麼一來,她便更加不理解陸靖元此舉意圖何在。
蘇楊兒猶有疑慮之意,隔了半晌,衣裳都晾乾了,才忽然想道:“我這次能夠虎口脫險,已是不辛中的萬辛,萬一真叫那王八蛋給捅了屁股,那才真叫活受罪,況且有了錢,大可學電視劇裡自己去撈人,還管陸靖元那畜生乾嘛?”
一轉念間,有了計較,當下站起身來,小臉上大有意氣風發,成竹在胸之意。
可當她走出巷口,又犯了難題,她不知衙門牢房何在,便想尋一路人問問,但此時將近黃昏,日落西沉,街上行人各個行色匆匆,尋摸半天竟沒有一人有意停下來與她搭話,隻好漫無目的前行。
正行走間,忽然嗅到一股香氣,乃是芝麻混著麵粉的糊香,抬頭一瞧,原來路邊有個燒餅攤,正有一老一少二人輪聲叫賣,老的那個白發蒼蒼,小的那個隻是稚童,似是一對祖孫,那老人喊一句炊餅,那小孩緊接一句賣咯,這種叫賣方法頗為奇異,著實吸引了不少路人。
蘇楊兒瞧了一陣兒,頓時有些走不動道了,陸靖元那桌好菜,她其實一口未能吃到,這會兒著實餓了,於是走上前,壓低了聲兒說道:“給我兩個餅,不用包了,我就在這兒吃。”
那老人應了一聲,遞來兩隻餅,蘇楊兒接過便咬,不料那小童忽然向她問道:“姊姊,你怎麼穿成這樣呀?”蘇楊兒聞言嚇了一跳,那老人向那小童訓斥道:“小孩子家瞎問什麼,去路邊喚客去。”隨即向蘇楊兒陪笑道:“娘子,小孩子家缺管教,您莫理會。”
蘇楊兒萬沒料到自己故作粗聲,還被拆了個底兒掉,不由咽了咽口中燒餅,問道:“老伯,您是怎麼瞧出我是個女人的?”
那老人打了個哈哈,道:“女娃娃,你這口兒清脆的跟那山林裡的鳥叫似的,男娃兒哪能發出這音來。”又道:“娘子這幅打扮,是一個人走遠門?”
蘇楊兒聞言啞然,她雖早知自己聲音相貌至陰至柔,女扮男裝極為不易,可也不曾料到竟連街邊兩個賣餅的爺孫都瞞不住,這要是去衙門裡撈人,那非露陷不可。當下隻好硬著頭皮道:“是,是,一個人走遠門。”
那老人點了點頭,道:“女人家家,不易,不易。”
蘇楊兒見這老人似乎極為健談,心中一動,問道:“老伯,我能不能跟您打聽個事?”
“問就是啦。”
“老伯,您知不知道這城裡的大牢在哪兒?”
“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