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兒驚喜交集,心想這當兒上會來救她的除陸靖元外絕無旁人,可誰知不待她雙頰酒窩散?去,幾名獄卒忽然湧入迎麵舉起一隻布袋便朝她頭頂罩下,又以繩索反縛了她雙手。
蘇楊兒又驚又痛,急呼道:“啊喲,彆動手,彆動手!有話好說。”
隻聽一人怒斥道:“這是提人的規矩,少說廢話!隻管跟我們走。”蘇楊兒聽他語氣不善,忙問道:“你不是說我家相公來接我了麼?”另一人冷笑道:“不錯,你這賤妓不守婦道,你家相公可找了你多時了。”
蘇楊兒聽的一怔,意覺不對,但不容她多問,獄卒手中繩索用力一***時身子不由自主前傾,腳下幾個踉蹌,跌出牢外。幾名獄卒連拖帶拽,腳步極快,她頭戴布袋,看不見道路,又哪還顧得上說話,隻能緊趕慢趕,生怕再次跌倒。
蘇楊兒心下著惱,暗道:“若是陸靖元來了,他們怎麼還敢對我這麼無禮?”轉念一想:“莫非這又是那個狗官楊穀玩的貓捉老鼠的把戲?”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可受製於人,已由不得她,高低不齊走出數百步,終於住下腳步,背後被人用力一推,再次跌到在地,但這一次地麵上卻軟綿綿的,好似鋪了一層地毯。
蘇楊兒正覺得奇怪,頭上布袋被人摘下,眼前大亮,但見自己正身處一間卷宗盈架,堆疊如山的房間之中。抬頭一看,麵前坐著兩人,其中一人是個身著緋袍,腰纏魚袋的中年男子,此人顯是朝廷命官。
而另一人則是個削瘦青年,他身穿一件寶藍色緞袍,衣服極其華麗,但麵帶病容,精神萎靡,與這衣服極不相稱。除此二人外,還有兩名魁梧漢子分立於那中年官員身後,腰間皆懸有一枚貔貅鐵令,赫然是楊穀、宋平二人。
蘇楊兒呆了呆,便想尋找陸靖元的身影,可房間中卻隻有這四人。
隻聽那中年官員向那青年問道:“林相公,你要找的人可是此女?”
那青年半眯著眼睛,看也不看便道:“是。”語氣倍感虛弱。
那中年官員聞言稍稍打量了一眼蘇楊兒,同那青年笑道:“下官久聞相公風流不凡,沒想到就連相公家中這一小小雛妓都有此姿貌,不俗,不俗。”語氣之中不乏討好之意。見那青年不答話,才續道:“此女原為相公家妓,理應交由相公處置,可下官職責所係,需得讓她簽字畫押後才可放行,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那青年稍稍睜開眼睛,不置可否道:“程明台秉公執法。”
那中年官員這才望向蘇楊兒大聲說道:“犯婦蘇氏,本衙程懷邈,乃監司掌刑命官,查察爾案,你原為林府家妓,卻不守婦道,私通家奴,盜竊主人財物,事發後你又命此人逃至綺羅嶺上,為你尋地藏匿臟銀,卻不辛身卷命案入獄,你得知其事後,便攜臟銀喬裝改扮欲圖營救,可笑你婦道人家,錯將本衙座下楊穀、宋平二位武司認成小吏,當街行賄,被捕入獄。為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家主人也在眼前,本衙上述罪狀,你可知罪?”
程懷邈這番話措辭嚴厲,煞有其事,蘇楊兒卻聽得雲裡霧裡,半點摸不著頭腦,不由怔道:“什麼林府家妓?什麼私通家奴?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聽到這話,程懷邈麵色一變,身後宋楊二人徑直齊聲怒喝道:“放肆!”
蘇楊兒隻嚇得一個哆嗦,她在這二人手上所受折磨著實不輕,心中早有畏懼,此時聽他們這麼一喝,不由立刻抱頭求饒道:“我知錯啦,我知錯啦,你們不要打我!”
程懷邈麵蘊怒色,那青年卻笑了笑道:“婦道人家,想必早已嚇傻了,我看程明台也不必與她多費口舌了。”
說罷起身走至蘇楊兒身前,於她耳畔低聲道:“你若還想見陸兄的話,便隨我走。”
他聲音極輕極低,落入蘇楊兒耳中,卻如一道霹靂般炸響,慌忙睜開眼睛,衝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