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楊兒連日來所受磨難不小,少有關懷備至,見這小鬟天真熱情,也不好再為難她,歎了口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鬟答道:“奴兒名叫腰鼓。”
蘇楊兒微微一怔,似是沒有聽清,又問道:“你便叫腰鼓麼?”
腰鼓點頭道:“是,奴兒便叫腰鼓。”
蘇楊兒心下詫異,秀眉微蹙道:“你怎麼起了個樂器名字?”
腰鼓笑道:“家中的姊姊都是這麼起名的。”
說著,她伸手指向另外幾名小鬟道:“她叫竹邦,她叫琵琶,她叫銅鼓……”
蘇楊兒聽罷啞然,尋思:“這姓林的可真夠懶的,弄了一堆樂器來給人取名字,聽來一點人性也沒有,哼,他是陸靖元的朋友,又怎麼可能有什麼人性?”
想到這裡,抬頭問道:“這些名字都是你家主人取得麼?”
腰鼓卻搖頭道:“不是,是老夫人給我們取得。”
蘇楊兒聽見“老夫人”三字,心中一動:“這家中既有一個老夫人,定是那姓林的長輩一類的人物,老人斷容不得小輩在家中胡作非為,我如能找到她,她定會幫我。”
想到此處,立刻問道:“腰鼓,你家老夫人眼下在家中麼?”
此話一出,腰鼓麵上笑容一變,低下頭道:“老夫人仙去兩年了。”
蘇楊兒聞言一呆,登時醒悟,忙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說罷,也低下了頭,心中計謀落空,自是老大失望。
正苦思對策,身旁腰鼓忽然說道:“小娘子,我們到了。”
蘇楊兒抬頭一瞧,卻見眼前是一幢小院,四側有月洞與走廊相連,不知通往何處。
她自恃家境富足,卻也從未見過這種院中有院的布局,不禁一呆,
心想如這隻是冰山一角,實難想象這宅邸究竟有多大。
隻聽腰鼓道:“小娘子,這兒是暖香居,老夫人生前最喜歡這兒了。”
蘇楊兒一聽之下,花容色變,心道:“什麼暖香居,他們把我安排到一個死人生前最喜歡的地方,意思是說待會兒就把我往死裡整是麼?”
腰鼓見她麵色不對,疑惑道:“小娘子,您怎麼了?”
蘇楊兒嘴中發苦,搖頭不答,隨眾女穿過月洞,進入院中,便見到一大理石池塘。
池塘中水色微微發濁,她起初不甚在意,走近時卻感到熱氣撲麵而來。
蘇楊兒不由得輕“咦”一聲,道:“這水是熱的麼?”
腰鼓笑道:“小娘子,這是溫泉。”
蘇楊兒聞言伸手一探,果然天熱溫熱,隨即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也不知從何而來。
她正覺得新鮮,一旁腰鼓竟突然伸手去解她腰間係帶。
蘇楊兒嚇了一跳,抓住她手,問道:“你要做麼?”
腰鼓道:“主人吩咐,侍候您在此沐浴更衣。”
蘇楊兒聞言先是一喜,有這許多美貌女子侍候她,那是再好不過,
何況她連日來所曆之處無不肮臟,早就想好好清理一番。
但轉念想道:“這幾個丫頭看似單純無知,說不得也是幫凶,我還是小心為妙。”
當下說道:“我不喜歡旁人侍候我洗澡,你們若不放心我,到一旁盯著我就是。”
腰鼓道:“主人頒有嚴令,命我們一定要侍候周到,娘子不要為難我們下人才好。”
言下之意,果是非得親力親為不可。
蘇楊兒聽了,緩緩鬆開她手,心想:“她這話倒也沒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們對我能客客氣氣已經不錯了,何況我已經如此了,又何必連累她們。”
想到這裡,歎了口氣道:“那隨你們罷。”
眾女這才上前替她寬衣解帶,轉眼將她脫得精光不剩,扶她走入池中。
蘇楊兒起初甚是抗拒,但當肌膚沒入溫泉,幾雙滑膩小手在她背上遊來遊去時,又登時大感舒泰,全然放鬆了下來,四肢雖沒半點力氣,周身卻是溫暖舒暢。享受了一陣兒後,索性閉上了眼睛,心想:“也不壞嘛,我雖已不是男人了,但總算讓我享受了一次豔福,呆在這裡也總比呆在大獄裡強。”
便在此時,忽聽池邊有人問道:“舒服麼?”聲音渾厚,甚是耳熟。
蘇楊兒早已爽的忘乎所以,不假思索,衝口而出道:“舒服。”
說完這才意覺不對,猛地睜開眼來,登時張口結舌,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