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也不例外。
“本宮給你一天時間,若是想明白了,朝門外喊一聲便是。”
雲非白不願在屋中多做停留,他深怕多看她一眼,堅如磐石的心就會軟得一塌糊塗。
“格老子的,怎麼所有人都知道爺懼水!”
鳳無憂緊靠在浴池壁沿上,深怕一個不小心,一頭栽入水中。
雲非白陰惻惻說道,“期限一到,你若還是不肯鬆口,就彆怪本宮不知憐香惜玉。”
他前腳剛走出廂房,鳳無憂便卯足了勁兒,欲趁勢爬上浴池。
豈料,浴池上突然罩下一張由細密鐵絲編織而成的網。
若不是鳳無憂身手敏捷,猛地躥入水中,避開鏽跡斑斑的鐵網,此刻的她,怕是要被鐵網上萌出的細鐵絲兒紮得千瘡百孔。
“雲非白,你這個卑劣小人!”
“啊——汝母俾也!”
“改日,你若是落到爺手中,爺非將你削成人乾。”
鳳無憂一邊逞著口舌之快,一邊緊攥著自上而下將浴池蓋得嚴絲密縫的鐵網,以免落入水中,溺斃嗝屁。
所幸,浴池中的水位並不算高,滿打滿算,也才沒過鳳無憂胸口。
鳳無憂漸漸克服了心中恐懼,氣沉丹田,引體內渾厚內力至手掌中,欲徒手掰開質地雖不算堅硬但極有張力的弧麵鐵網。
咣當——
折騰了近一刻鐘的功夫,鳳無憂終於撕開一大道口子。
此時,她已累得氣喘籲籲。
“嗬!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君拂姿態嫻雅地端坐在浴池前,她翹著二郎腿,一邊為自己描塗著丹蔻,一邊冷嘲熱諷地奚落著鳳無憂。
鳳無憂懶得搭理君拂,她雙眸微閉,背靠著冰涼徹骨的池壁,屏息凝神。
君拂見不得鳳無憂這副高傲的模樣,狠淬了數口,惡狠狠地咒罵著她,“恬不知恥的小蹄子!先是臭不要臉地勾走了王兄的魂,現在又對雲秦太子投懷送抱。你這種女人,就該浸豬籠!”
“爺勾走的豈止是你王兄的魂?他的身,他的心,他的一切全部屬於爺。至於雲非白,誰愛要誰要,爺不稀罕。”
鳳無憂不遺餘力地踩著君拂的痛處,反唇相譏。
“你去死!”
君拂氣得麵色發紅,眼球暴突,原本姣好的麵容顯出幾分猙獰。
鳳無憂莞爾淺笑,即便身處於她最懼怕的水域之中,她依舊強作鎮定,儘量不讓君拂看出她麵上的懼色。
“你以為,沒了爺的牽絆,你王兄就能看上你?醒醒吧。你和你王兄之間,不單單是隔著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鹽可甜的爺,還隔著兩方截然不同的天地。”
“你沒出現之前,王兄對我關愛有加。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可能負氣出走?倘若那天深夜,我並未出走,又豈會落得這步田地!”
君拂心有不甘,她蹲伏下身子,雙手緊握著凳腳,魔怔般朝著浴池上的鐵網砸去。
她恨不得將鳳無憂沉溺於浴池之中。
在她看來,她所有的不幸,全是鳳無憂一手造成。
君拂早就受夠了在雲非白麵前毫無尊嚴地伏低做小。
要知道,遇見雲非白之前,她可從未受過這麼多委屈。
鳳無憂瞅著君拂暴力砸網的猙獰模樣,忍不住為她拍手叫好。
她剛好乏了,渾身不得勁兒。
君拂若真能砸出個窟窿,倒是能替她省去不少事兒。
“鳳無憂,你笑什麼?”
君拂砸了半天鐵網,肆意宣泄著心中不滿,直到累得大汗淋漓,才發覺鳳無憂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鳳無憂笑眼彎彎,出言調侃著她,“你是君墨染安插在雲非白身邊的臥底麼?這麼賣力地砸著鐵網,是怕爺呼吸不暢悶死在水中?”
“你無恥!”
君拂扔去手中矮凳,憋了一肚子火無從發泄,杵在浴池邊上氣得直跺腳。
正當此時,廂房窗慵上突然閃現過一道清麗的人影。
君拂揉了揉眼,死死地盯著窗慵上的人影,怯生生問道,“誰?”
“蠢貨。殺雞焉用牛刀?和將死之人呈什麼口舌之快?
北堂璃音推開窗慵,熟稔地爬窗而入。
她輕蔑地掃了眼頭戴帷帽,一派天真的君拂,全然未將她放在眼裡。
君拂看著用墨發遮去大半邊臉的北堂璃音,仰麵大笑,“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北堂璃音,你瞅瞅自個兒現在的模樣!想來,除了縉王那好色之徒,再無男人肯要你吧?”
“永遠分不清輕重緩急的蠢貨!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本可以對本宮評頭論足?”
北堂璃音不悅地翻著白眼,一字一頓,“拔了毛的野雉,自不量力。”
鳳無憂冷眼看著對罵不休的兩人,樂得清閒。
她趁勢撐開之前被她撕開的一大道口子,正欲鑽出鐵網之際,卻被眼尖的北堂璃音逮個正著。
“鳳無憂,這回你插翅難逃!”
北堂璃音深怕鳳無憂掙脫了鐵網的桎梏,飛身上前,雙膝硬磕在鐵網之上,利落地掏出袖中瓷瓶,朝著浴池中投放劇毒。
君拂這才反應過來,她頗為興奮地蹲伏在北堂璃音身側,緩聲問道,“這是何毒?致命否?”
“自然。”
北堂璃音勾唇邪笑,“鳳無憂,你搶走了本宮的一切,今兒個本宮便連本帶利地討要回來!”
鳳無憂看向於水麵上彌散開來的粉末,心下暗歎不妙。
以北堂璃音的性格,定會不假思索地在池水中投放最為致命的劇毒,毀她的容,焚她的身,讓她在煎熬中痛苦死去。
思及此,鳳無憂隻得放手一搏,凝周身內力於雙掌之中,欲徒手撕開鐵網。
然,北堂璃音眼疾手快,隨手扔去手中空瓶之後,又從袖中掏出尚未開封的瓷瓶,儘數往鳳無憂緊緊勾在鐵網上的纖纖玉手灑去。
鳳無憂下意識地縮回手,為避開水麵上急劇擴散的淺黃色粉末,不得已之下,隻得屏住呼吸,潛入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