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始於欲望,大概是擔憂旁人察覺到他的轉變,敖澈一回到北璃,便主動請辭,卸去軍中要職。
這般做法,看似淡泊明誌,實則是已退為進。
他一邊蟄伏在暗處休養生息,一邊又借由著北堂璃音狠辣的手段,進一步地控製著世家大族的一舉一動。
話說回來,北堂璃音的手段並不算高明,卻勝在直接、高效。
她先是憑著男兒身份,肆無忌憚地引誘著諸如淩雙雙這般單純的世家貴女。
得手之後,便教唆山賊流匪侮辱她們。
這般惡行,一來可泄她痛失清白之恨。
再者她亦可拿捏著這些女子失貞的證據威脅著世家大族,為她所用。
不過,據鳳無憂對北堂璃音的了解,她總覺北堂璃音除卻迫害世家貴女之外,應當還引誘過不少權貴。
雙管齊下,事半功倍。
思及此,鳳無憂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敖澈的意圖昭然若揭,他無非是想要一步登天,奪得北璃王位,以向即墨止鳶證明自己的能力。
至於北堂璃音的目的,也不算難猜。
她定是想要奪回屬於她的公主身份,以及疼寵了她一十七年的北堂龍霆。
但就北堂龍霆剛正不阿的性子來看,他怕是很難再度接納壞事做儘的北堂璃音。
如此一來二往,北堂璃音因愛生恨,保不齊還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之事...
叩叩叩——
鳳無憂斂眉沉眸,叩響了淩雙雙閨房的門扉,“雙雙,可願意同爺說說你和玉麵狐狸是在何種情境下相識相知的?”
聞言,淩雙雙抬手胡亂地擦乾淨麵上的淚痕,忙不迭地給鳳無憂開了門。
她委屈地撲入鳳無憂懷中,聲色悶悶,“究竟是我看男人的眼光有問題,還是大家對玉麵郎君抱有偏見?”
“眼見不一定為實,凡事須得用心感受。”
“用心?”
淩雙雙純澈的眼眸中顯出一絲迷茫,語氣中充斥著不自信,顯然沒什麼底氣。
“不日前,我差點兒被轟然倒塌的戲台所傷,玉麵郎君舍身相護,我才僥幸撿回了一條小命。他都情願豁出性命救我,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對我的心意?”
鳳無憂專注地聽著淩雙雙所言,話鋒一轉,輕聲問道:“你可有見過玉麵郎君的真容?”
“他救下我的時候,銀狐麵具不慎滑落。不得不說,他隱於麵具下的那張臉,真真是秀美至極。”
淩雙雙如癡如醉地說著,雙手作西子捧心狀,眸放亮光,儼然一副懷春少女的模樣。
鳳無憂又問:“你能確定,玉麵郎君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
“自然。我都看到他脖頸間凸出的喉結了,他的聲音雖尖細了些,但明顯不似女聲那般高亢。除卻身高欠缺了一些,玉麵郎君完美得好似一件上等珍寶。”
鳳無憂瞅著情根深種的淩雙雙,心中暗歎不妙。
玉麵郎君若真是北堂璃音,那麼淩雙雙的處境將變得極其危險。
她和淩雙雙相識多載,自是知其善良單純的秉性。
再加之,淩雙雙乃淩鬆柏之女,無論如何,鳳無憂都沒法做到作壁上觀。
“玉麵郎君可知你對他的心意?”
鳳無憂心不在焉地問著,正頭疼地思尋著當如何讓淩雙雙看清玉麵郎君的真麵目。
淩雙雙她左右四顧,趁著門外丫鬟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袖中信箋塞入了鳳無憂手中。
“這是?”
鳳無憂垂眸,隨手捋平信箋上的折痕,默念著,“願得佳人心,白首不分離。”
淩雙雙赫然垂首,雙頰紅透。
她雪白的脖頸,在鴉青色襯領中更顯迷人。
鳳無憂瞅著她忸怩的模樣,冷不丁地給她潑了盆涼水,“玉麵郎君這兩行情詩寫得未免太過敷衍。從字麵上看,確實是情真真意切切。不過,這兩句情詩,本是女子因不堪忍受夫君頻頻沾花惹草所作。其中意味,甚是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