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想要理解一下這兩個兄弟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的理由。
這一對兄弟都是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很普通的上學,然後在上學的時候被老師發現了體質的天賦,剛好父親是在警局上班,所以就開始有意訓練他的兩個孩子。
一個在警局上班的父親,善於發現自己孩子天賦並且加以培養的父母,最後崇梟非常完美的進入了警局,而崇鷹因為還沒畢業,但是因為父親和哥哥的緣故早早的就開始在警局實習。
沒有任何問題,簡直是普通到完美的一個小小的家庭的縮影。
所以到底的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兵器?
說到底在《墟無重啟》聯網上線之前根本他就沒有兵器一說,整個城市最強的兵器應該是警局的防暴盾牌和警棍,所有的家庭都有菜刀,但是持刀犯法。
所以最開始崇梟的武器一直都是木棍,等到了警局之後分配了警棍,在《墟無重啟》聯網上線之後武器研發成功,之後就換成了刀。
而崇鷹的‘武器’更雜,還是孩子的時候他隻是喜歡丟小石子,之後發展到紙牌,上學之後喜歡丟鉛筆,後來變成鉛筆芯,交了朋友之後丟折紙,之後發展到見什麼東西都喜歡丟一下,之後接觸了彈弓什麼的,他一直以來對遠程的東西都非常的感興趣,並且隨著練習的增多而發展的飛快。
在《墟無重啟》聯網上線後,崇鷹對武器研發的天賦完全就是來自於自小到大喜歡丟各種各樣的東西,他思考的多,想的多,興趣又很大,比如說丟什麼東西會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丟什麼東西可以丟的更遠,這些完全從積累變成了天賦。
這一對兄弟怎麼看都是勵誌的典型,在父親的培養之下一個變成了最強近戰一個變成了最強遠程,一開始在主城市表現的還不明顯,但是擴張出去之後的強勢實在是難以想象。
但是到底為什麼會定義為兵器?
他們爸媽知道他們把自己當成兵器嗎?
這個家庭怎麼看都很和睦啊?
何方再看了看崇家兄弟的父母,都是很正常的N-PC,不過上麵有一些很奇怪的標簽,比如說‘熱愛和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標簽,他的城市從一開始就很和平吧,沒有經曆過戰爭為什麼會冒出來這麼一個標簽,還有什麼‘正義標杆’,他之前城市犯罪率為零吧。
好奇怪。
為什麼越看越覺得很奇怪。
而崇梟和崇鷹的樣貌幾乎是十成十的相似,但是為什麼……看上去和父母不太像?隔代遺傳?
何方又開始想再往上查族譜的時候,發現並沒有記錄了,他愣了一下,這麼看來應該是中途生成的N-PC。
崇家兄弟父母的屬性和標簽,全部都是隨機出來的嗎?
何方在研究,在思考,然後……
他一抬眼,發現整個場麵依舊處於十分詭異的沉默之中。
何方瞪大了眼睛,然後低頭看了一眼過去的時間。
好家夥……
沉默了一小時?!
就……就這麼困難嗎?
何方想說點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他扒拉著崇梟看了好久,愣是沒看到有‘啞巴’這個詞彙,他確定崇梟是可以說話。
一直以來什麼都能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的崇鷹,這會兒也和個悶葫蘆一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了?
卡bug了嗎?
難道按照崇梟和崇鷹性格算法,現在眼前是完全不能處理的事態?
何方看向此時已經幾乎恐懼到忘記顫抖的章光時,這人不會嚇暈過去了吧?
何方深吸了口氣,揉了揉眉間,試探性的說道:“我想你們做的並不是讓你們做正確的選擇,而是想要看你們做的選擇。”
何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之中傳開:“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隻做正確的選擇,隻要對所有自己的選擇負責足矣,崇梟,崇鷹,你們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想看看你們的選擇。”
何方想到現實中的自己,他隻是社恐,卻不是傻子,他能做出很不錯的論文,他隻是沒有站在台上的勇氣,他智商沒問題,他可以考上好大學,他自己生活能力沒問題,他到現在已經完全能自給自足的生活。
他也曾經做了很多選擇,而讓他覺得最輕鬆的選擇就是逃離交際的空間,給自己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安心的世界。
或許對彆人來說這是逃避,可對何方來說這是解脫。
如果說崇梟和崇鷹最後還是選擇了想要成為被命令的人,他也接受,但是何方一定要看到他們自己‘選擇’成為被命令的人。
選擇很重要,隻有選擇,而不是被迫,人才不會因此而不甘心。
何方尊重他們的選擇。
如果他們現在選擇不想這麼做。
他會滿足他們。
崇鷹的手指悄悄陷入手心,他能夠感受到此時哥哥心中的迷惘和躁動。
造物主給了他們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而他們現在居然無法解決。
他們是兵器,本該是一個可以隨手被使用的十分順手的兵器,他們可以做任何事,可以鎮壓任何勢力,可以襲擊任何一個地方,可以刺殺任何一個人,隻要他們出手絕對不會有失敗的任務。
而現在造物主給他們了這一次的極其難以完成的任務。
兵器不需要有自己的思維,他們或許平時可以和正常人一樣,他的哥哥可以選擇一直偷偷的想方設法的愛慕著他們的造物主,而他也可以竭儘全力的想要讓造物主和他們永遠親密,但是那都不是任務。
那隻是一些不會影響任務的無傷大雅的日常罷了。
存著一些小小的私心。
但是隻要在任務之中,他們會收斂私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利刃。
隻是崇鷹清楚的發現,自己大概是被造物主寵溺的太久了,太多了,而導致自己有了一點點不應該存在的自我意識,在原知然派發給他的任務中,他出於私心動用了超出範圍內的武器,而釀成了現在的後果。
這是不應該的。
這一次,也如同當頭一棒,直接將他從夢幻之中打醒。
他們飄了。
在造物主的寵愛之下,飄的六神無主。
他們應該受到懲罰,應該被斥責,應該在造物主的蔑視之下重新收斂那已經突破框架的心思。
可是現在發生了什麼?
現在的造物主卻根本沒有要收斂的意思,甚至還給了兵器不應該擁有的權利,甚至說未來想交給他們重要的責任。
可是他們是兵器啊?
他們存在的目標就是為了成為造物主的兵器啊,作為兵器,一旦擁有了自我思考能力,那不是就應該直接被廢棄了嗎?
一個不能和主人同心協力的兵器從來都不是好兵器,他們需要造物主的引導,需要知道造物主的心思,可是造物主他沉默了,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將一切都交給了他們。
造物主說這是懲罰。
他們接下了懲罰。
可是卻找不到任何完成懲罰的辦法。
而越是思考,崇鷹就越是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懲罰,而是……期待。
城主大人在期待他們的所作所為。
一個兵器需要什麼所作所為?
崇鷹能夠感受到他至親的哥哥,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哥哥在迷惘,哥哥也在忐忑,哥哥也同樣感受到了來自造物主的期待。
或許放棄是最好的。
但是……
但是……
想要回應造物主。
想要滿足造物主對他們的期待。
想要成為造物主希望他們成為的那樣的人。
想要和諸研一樣為造物主分擔憂慮。
但是要怎麼做?
哥哥?
崇鷹努力的詢問著,用隻有兩人能夠感受到的心靈。
哥哥,我要怎麼做,我們要怎麼做,造物主會高興滿意呢?
哥哥,我們的思考是正確的嗎?
有人知道他現在的所思所想,是正確的嗎?
崇鷹忍不住再一次看向了他們的造物主,想要從他們造物主的臉上看到哪怕是一點點指示。
而崇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哥哥也在等待著造物主。
突然間他見到造物主露出了一個和平時不同的,有點小邪惡的笑容,造物主那對他們而言簡直是看到世界第一的絕世美顏上,這個小奸詐的表情簡直是讓崇鷹不由自主的心臟為之跳動。
“這次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依靠崇梟和崇鷹了。”
明明是浮誇的演技,可是卻因為是造物主,讓他們甚至都想要錄製下來以後慢慢欣賞造物主的可愛。
應該怎麼做呢?
想要滿足造物主的願望。
應該,怎麼做呢?
“哥說,不……我覺得,比起聽你說了這麼多,不如直接去看看。”崇鷹突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是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想法,“請你帶路,光明城的使者。”
在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崇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們的造物主。
他做的對嗎?造物主會肯定他嗎?
但是崇鷹卻沒有得到造物主的任何表態,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站起身:“那麼就趕快走吧。”
崇鷹看向原知然,然而原知然卻直接扭過了頭不讓他們看到他的表情。
沒關係嗎?
沒關係嗎?
他來做主真的沒關係嗎?
“崇鷹。”在崇鷹還對自己的做法而抱著十分懷疑的態度的時候,造物主在不遠處看著他,問道,“我要穿鎧甲嗎?”
崇鷹懵了。
“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崇鷹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緊張的跳動,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突然就明白了,造物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就這麼詢問著,他確認了哥哥的想法後回答道,“城主大人,您需要穿鎧甲,但是我們不會穿的。”
“是嗎?我知道了。”
造物主的聲音,聽上去很開心,似乎很高興他們可以做出決定。
崇鷹抬起頭,看向比他高了很多的至親,他的哥哥很聰明,他也不笨,隻是太長時間他們已經不曾去思考過這樣的事情了。
穿不穿鎧甲,代表著態度,現在希望城對外宣布他們有可以抵抗魘獸種子的方法,如果不穿著鎧甲就能肆無忌憚的在外麵行走,或許會對其他的城市而言是一種表示。
現在在外的搜索小隊中主城市的人都是不穿鎧甲的,即便是在麵對恐怖的魘獸依舊如此,所有人在用身-體證明著,他們不畏懼魘獸。
哥說,造物主需要穿鎧甲,是因為他們的私心,他們不會被寄生,可是卻要確保任何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們一定要全方位保護好他們的造物主。
這是私心。
是被造物主允許的私心。
這是任務。
但是這一次任務,崇鷹卻感到了迷惘甚至是恐懼。
崇鷹覺得在這一次任務之後,他們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
而這樣的變化,崇鷹無法判斷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