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聞聲則和他相反。
他比程肅大3歲，長得也更高些，身材頎長如鬆柏，隊服外套輕輕搭在手臂上，貼身的TL隊服愣是被他穿出了高定西裝的感覺，整個人豐神俊朗又透著優雅。
兩人五官相似，哥哥俊逸的麵部輪廓卻柔和不少，唇角輕輕上挑，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倒映出PNG幾人的身影。
對上視線的瞬間，隋寧愣了愣。
季雲煜立刻不著痕跡地挪過來，擋掉一半的視線。
他知道程聞聲有話要跟隋寧說，但他不喜歡兩人這麼直勾勾互相看著的場景。
程聞聲沒注意他的小動作，用餘光乜了一眼程肅。
見胞弟回避了自己的視線，程聞聲看向隋寧，露出友善的笑容：“Wind——”
“終於見到你了。”
他彎起那雙濕潤惑人的眼睛，“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所以是來寒暄的嗎？隋寧摸不準他的來意，點點頭：“嗯……請多指教。”
“我很期待和你比賽。”
“我也是。”程聞聲笑著說，“你的成長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得多，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就在賽場上碰麵。”
隋寧：“……”
這話讓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
不過程聞聲也沒期待他回應，自然而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又隨意聊了幾句，頂著季雲煜涼颼颼的目光握了握手。
老狐狸。季雲煜輕不可聞地嘖了一聲。
程聞聲唇角笑意更深。
但他也沒說錯。隋寧成長得越快，越讓他後悔當初沒早點下手。
尤其最近和孟希月聊天，一個鐵杆風廚天天在耳邊嗡嗡嗡，程聞聲溫文爾雅公子哥的外衣都被念得搖搖欲墜，恨不得抄起麻袋今晚就潛入PNG把人綁走。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最後悔的就是3月沒有果斷下手”這種話也沒有必要再說了。
麵對隋寧，或者說同行們的時候，程聞聲還是很有風度、不會隨便ky的。
況且對他來說，眼前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套麻袋……今天之後才算徹底見分曉。
心裡百轉千回，程聞聲麵上不露聲色，視線轉到程肅的方向：“小肅。”
“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程肅懶得理他，冷笑一聲準備和隊友離開。
可當他回頭，卻發現隊友都自動後退了一大步，儼然是要留出空間給兄弟二人。
林昭旭和衛野期待地看著他，雙眼亮得跟燈泡無異，其中橫豎寫滿了兩個字——瓜來！
程肅：……？
……這也能被賣？輔助真就沒人權？
——
後台很難找到所謂“完全私密”的空間，兩人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站定。
程聞聲放鬆下來，靜靜倚靠在牆邊。程肅則不出所料，挑了一個離他最遠的角落。
不遠處就有休息用的小茶幾和藤條椅，但二人都沒有要坐過去的意思——或者說，那種距離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有點太近了。
程肅身側是一張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桌，上麵空無一物，像是本來要在這放飲水機又反悔了一樣。他用腰抵著桌沿，這樣能讓他在麵對兄長時顯得更有底氣些。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想說什麼？”沉默了一會，程肅不耐煩地皺起眉，“我趕時間，賽前還要開會。”
看了看弟弟站的位置，程聞聲挑眉，雙手環在胸前：“這麼著急？下次找你聊天需要我提前預約嗎？”
程肅輕嗤一聲：“你最好是。”
“那這次就當是例外吧，會給你加班費的。”
“無聊，有話直說。”
“我想對你說的話一直都沒變。”程聞聲淡淡開口，“下個賽季，你轉到TL來吧。”
程肅倏地握緊了拳頭，轉身就走。
程聞聲冷下聲音，叫住他：“程肅，你還要鬨小孩脾氣嗎？”
見那個人影頓下腳步，程聞聲沉聲說道，“當初給你安排好的你不要，你很適合打中單，TL也有足夠的資源培養你，等我退役了你就是一隊首發，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現在浪費了將近一年，你想乾什麼？”
程聞聲自認這段話已經說得非常委婉。
不是他看不起PNG，他隻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從去年年中程肅加入PNG到現在，他們確實沒做出任何足以和Tayloo相提並論的成績，這是硬實力。而各種資源、教練團等軟實力上，兩者更是沒得比。
更何況，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胞弟為什麼會突然轉去打輔助。
他們曾經一起在家裡訓練，程聞聲也觀察過程肅，發現胞弟確實很有天賦，上手一些刷子、法核類的中單英雄非常快。
背對著兄長，程肅扯了扯嘴角。
“不關你的事。”
在彆人麵前還會裝裝樣子，但到了自己麵前就可勁ky、插手人生、控製欲爆表，程肅真的懶得再給這個控製狂哥哥多餘的表情了。
程聞聲也笑了，眼底一片冰冷：“不關我的事？是我帶你走上這條路，就要對你負責到底。你現在說不關我的事？”
程肅深吸一口氣，拳頭又攥緊了幾分，“到底要我說幾遍？打職業是我自己選的路，我會自己走完，不需要任何人‘替’我負責。”
他回過頭，目光灼灼如烈火。
“跟夢想背道而馳的努力隻會讓人痛苦。”程肅說，“我遠比你更了解自己想要什麼。”
並非和任何人鬨脾氣，而是喜歡輔助位。就這麼簡單。
程聞聲彎了彎唇角，以一種過來人看叛逆期小孩子語氣說道：“是嗎？你知道HPL有多少名選手嗎？他們之中又有多少人能打進季後賽、最後代表華國出征？”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選手因為蹉跎了巔峰期黯然退役嗎？你根本對未來一無所知，你會後悔的。”
他言下之意很明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無論出於現實或者理想角度，職業選手的終極目標就是打世界賽。
以TL的能力基本能穩定進世界賽，能讓程肅輕易獲得這樣的機會。但PNG呢？
程肅不想再跟他聊了，“你覺得PNG做不到嗎？”
“無論PNG能不能做到，TL一定能做到。”程聞聲啼笑皆非，搖了搖頭，“我最大的底氣就是自己。程肅，你現在又是憑什麼來反駁我呢？”
……簡直跟蒼蠅一樣，沒完沒了。程肅冷著臉，薄唇緊抿。但凡程聞聲說出那句金句“我是為了你好”，他絕對會一拳揍過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劍拔弩張。
沉默了半晌，程肅凝視著程聞聲的眼睛，緩緩開口：“Amor。”
他叫了兄長的職業id，“今天之後，你會知道答案的。”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他徑直離開。
——
剛出了轉角，程肅就撞上自家四個正在偷聽牆角的隊友。
程肅：……
被逮了個正著，幾人齊齊望天，避開他質問的視線。
他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看向隋寧：“我以為你不會……這樣。”
隋寧衝他無辜地眨眨眼。
見程肅好像沒發火，自認為和他關係最好的林昭旭支棱起來了。
“嘿嘿，肅啊。”林昭旭湊過來，露出個帶了點討好的笑容，“你彆生氣，咱們一定幫你暴揍你那個不爭氣的哥哥！”
他剛剛也偷聽到不少，媽的，還以為老程是個好人呢！什麼破哥哥，不要也罷！
程肅翻了個白眼：“……不被他們打崩就不錯了，你可有點自知之明吧。”
林昭旭嘿嘿笑著，胳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被突如其來的鐵箍逼得呼吸一滯，程肅差點繃不住冷淡的表情。但不得不說，隊友的存在讓他的心情稍微明媚了一些。
“不用在意他，一個人模狗樣的控製狂而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程肅歎了口氣，“回去吧，再在這浪費時間教練要生氣了。晨帝一怒，伏屍百萬。”
“額……”
林昭旭擔憂地伸手去探程肅的體溫，“肅啊，你……你特麼居然講這種爛梗，沒事吧你？！”
“……我沒事。”
幾人吵吵鬨鬨朝著休息室的方向走，季雲煜和隋寧慣例綴在最後。
隋寧抬眸看了看程肅的背影，若有所思。
季雲煜湊過來用胳膊碰他：“想什麼呢？”
“我在想……”
隋寧認真地回望季雲煜，“今天一定要贏得很漂亮才行。”
季雲煜聞言沒說話，朝他伸出拳頭。兩人默契地碰了碰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