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三卷 巍巍大任,芬芳萬載(03)(1 / 2)

兩秒後。

陸懷征大概是覺得有點失態, 低頭佯裝咳嗽, 轉開眼,輕飄飄敷衍地丟出一句:“是麼?厲害了。”

於好沒察覺,還挺鄭重其事地點了下頭,“是啊。”

陸懷征翹了翹嘴角,決定不再跟她瞎扯:“你睡一會兒吧, 後半程路更陡。”

於好還想跟他多聊會兒,發覺他態度有些冷淡,也不敢再開口, 聽話的哦了聲,闔上眼開始休息。

“身體不舒服早點說, 彆硬撐。”他闔上眼之前又叮囑了一聲。

於好嗯了聲。

車窗外日光暖烘烘地落進來, 大巴車廂被暖氳的光盈滿,曬得人懨懨犯困,身旁的姑娘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陸懷征全程沒睡,一般這種時候他跟孫凱要負責全車人的安全, 會比平時警惕,身旁又多了這麼一人, 他幾乎是甄心動懼,半耷著眼養神, 偶爾睜眼看看於好的狀態。

車子沿著陡峭的山脈間一路環形而上, 一麵是巍峨聳立的蒼青色山體,一麵是刀削斧砍般的山崖。羊腸鳥道的山路崎嶇險峻,還是條痕跡斑斑的黃泥路, 在這深山老林裡常年濕漉,泥濘不堪,車輪壓過時顛來簸去,晃得厲害。

開車的司機是個部隊裡的老師傅,開得快,腳雖穩也架不住這山路陡峻。

陸懷征低頭看了眼被震得搖頭晃腦的於好,過去拍了拍司機的肩膀低聲說:“不用這麼快,不趕趟兒。”

老師傅哎了聲。

陸懷征手搭著司機的座椅,俯著身剛說完,車子已經駛出山頭,眼前風景豁然開朗,在陽光白茫茫地直射中駛上了平穩的路麵,前方隱約可見邊防雷達站的天線。

司機問:“陸隊,雷達站快到了,需要下去打個招呼嗎?”

陸懷征思考片刻,等車往前滾了幾十米才眯著眼說:“你現在踩刹車吧,慢慢停過去,我跟孫凱下去打個招呼,彆把於醫生她們吵醒了。”

老師傅照辦,捏著三寸勁跟踩棉花似的小心翼翼踏下去。

等車停穩,陸懷征轉身叫上孫凱,拿上帽子準備下車的時候,看見於好那位置少了排窗簾,先前被山擋住,倒是沒什麼光,此刻駛上平路後,於好整個人就赤.裸裸地暴曬在陽光下,那臉悶得通紅。

陸懷征伸手毫不留情地把身後士兵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一把扯過來,給於好遮住,一點兒光都不露。

後排光線驀然紮眼,士兵懵懵然轉醒,一臉無措。

於好這會兒醒了,見他戴上帽子以為到了,忙整個人坐起來,搓搓眼睛,問:“到了?”

孫凱率先下去,陸懷征仰著頭扣下巴上的帽扣,頸部線條流暢乾淨,說:“還沒,你再睡會兒,到了我會叫你。”

說完就下車了。

於好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湊過去看了眼。

他跟孫凱朝雷達站過去,還沒進門,便有人迎出來,衝他倆敬了個禮,在門口聊了兩句,沒過一會兒,又出來一個年紀稍長的老兵,不知道說了什麼,陸懷征跟孫凱相視一笑走進去。

於好看得入神,不知道耳邊什麼時候冒出一顆腦袋,趙黛琳陰惻惻地盯著她,“偷窺?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癖好?”

於好不搭理他,放下窗簾靠回椅子上假寐。

趙黛琳又笑起來,“哎,我幫你打聽過了,陸懷征這幾年都沒正式交往過一個女朋友,而且,前段時間他領導給他介紹一部長的閨女也被他給拒絕了。”

於好仍是闔著眼,“我知道。”

趙黛琳喲了聲,“看來你倆發展速度超乎我想象啊,我還跟孫隊說你倆都這麼悶,我估摸半年也磨不出一個繭子來。”說完歎了口氣,“乾他們這行也不容易,我聽孫隊說,陸懷征是他們那位栗參謀長特招進來的,在軍校的時候就認識了,對他期望特彆高,也特彆嚴厲,彆人訓練的時候跑圈都是十圈,二十圈,就他是五十圈五十圈。而且陸懷征剛來時也是一刺頭兵,特彆難搞,脾氣又大,天天跟教官作對,做事情也喜歡劍走偏鋒,後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出過一件事,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性格倒是沉了很多。”

“什麼事?”

趙黛琳搖搖頭,“孫隊說這涉及軍.事機密,不能說了。”

說到這,趙黛琳看見陸懷征跟孫凱從雷達站出來,“到了再說,給你們家陸隊騰位置哈。”

於好聽見“你們家”這三字心莫名一動。

八字還沒一撇呢。

陸懷征跟孫凱跳上車,吩咐司機開車,然後一人遞了一包壓縮餅乾給於好和趙黛琳,於好接過,陸懷征摘下帽子在她身下坐下,“雷達站同誌知道我們隊裡有女同誌,特意給的。先墊墊肚子,馬上就到了。”

“謝謝。”

從上車到現在,於好不知道說了多少聲謝謝,留個位說謝謝,拿瓶水說謝謝,彆人給個餅乾也說謝謝。

等於好吃完,陸懷征隨手接過她吃剩下的外包裝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以後跟我不用這麼客氣。”

於好看過去。

陸懷征擰了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又補了句,“於情於理,我照顧你都是應該的。”

“好。”她一笑,由衷地說:“你比以前成熟很多。”

陸懷征低頭笑笑。

此時已經近五點,太陽落山,在一片色彩斑斕的霞光中,於好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清晰卻透著一絲陌生。

以前有個算命先生說過他是燕頷虎頸的長相,放古代,就是王侯將軍的貴相。後來於好在《班超傳》中看到一句:“生燕頷虎頸,飛而食肉,此萬裡侯相也。”她都忍不住想起他。

還問過他,你前世會不會是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

當時少年說,不不不,我前世一定是個遊手好閒的王爺,你肯定是我府裡的小丫鬟。

想到這,於好又笑起來,忽而抬頭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初算命先生說的?”

算命先生的話記不太清,不過他記得那天他陪她去書店買書,結果這丫頭腦子不知道裝了什麼,兩手空空就出來了,錢包也沒帶,那個年代也沒支付寶,最後是他付得錢,其實就算她帶了錢,他也不會讓她付錢的。

回學校的時候這丫頭非要把錢給他,他不肯收,兩人還為此吵了一架,最後還是他腆著臉過去求和,死乞白賴地跟她開玩笑:“錢就算了,要不你讓我親一下得了。”於好當下就黑了臉,好幾天沒搭理他。

現在想想,那會兒是真渾,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於好冷不丁冒這話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狐疑轉過頭去:“怎麼了?”

話還沒問完,大巴忽然急刹,停了下來,全車人身子往前猛傾,陸懷征伸手去攔於好,長臂把她牢牢壓在座椅上。

下一秒,他跟孫凱互視一眼。

司機回頭,看著陸懷征:“好像爆胎了。”

陸懷征說,“我下去看。”

剛站起來,

“砰!”

前方轟然發出一聲巨響,霎時間,水花泥坑四濺,四周樹木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瘋狂舞動!

大巴車隨之框框晃動,在霞光中要被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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