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六卷 敬你風流瀟灑骨(03)(1 / 2)

風順著窗子一縷縷灌進來, 胡建明的話裡滲著陰森森的詭異。

霍廷跟家冕聽後, 先是詫異的互視一眼, 家冕低頭沒說話, 霍廷則是大方地一笑,半開玩笑地說:“那你肯定乾了什麼讓人惱火的事兒,人才拿刀砍你,我不是很相信一個姑娘無緣無故會拿刀砍你。”

說完, 他又笑著補充:“你那姑娘我不太了解, 但我侄子我可太了解了, 他選的人, 不會錯。”

胡建明見他們不信, 以退為進,無奈地搖搖頭:“算了, 你們當是我胡說吧。”

家冕心裡在想,這胡建明也真夠能空口瞎編的, 於好會砍人, 他打死都不信。

霍廷跟胡建明認識有些時日了,他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 胡建明是什麼樣的人他非常清楚, 如果不是念在於老爺子的麵上, 霍廷也不會跟他來往這麼久,當年於老爺子在商圈也是一呼風喚雨的人物, 霍廷跟了他十幾年。可惜, 天妒英才, 於老爺子走得早,五十出頭查出胃癌,沒撐過半年就走了。人就是這樣,一旦被命運宣判了死刑,心裡的防線被擊潰,之後的每一步,都往那墳墓去。

得知於老爺子病危那陣,董事局裡就已經不安分了。霍廷是見證過那場商界的巨變,也在一夜間,看清了人情冷暖,世間百態。被昔日並肩作戰的好友拿著槍杆推到了風口浪尖,逼他做出選擇……

在於老爺子死後,他主動辭去了財務總監的位置,下殯那天,幾位德高望重的元老都勸他留下來了。畢竟這圈內能跟盛華比的企業沒幾家,而且後進那位也表示非常欣賞他。

那天灰蒙蒙,下著淅淅瀝瀝的綿綢雨,公墓裡都是穿著黑西裝撐傘的人,莊嚴肅穆。

元老勸他:“情義兩難全,所以商圈,隻談利益,不談情義。”

霍廷當時回了句,看著青石碑上那張慈祥的笑臉:“對他而言,我已經是不情不義之人,他曾經救我於水火,我卻陷他如此境地,您也甭勸我了,秉持己心,這早已經不是當年的盛華了。言儘於此。”

之後便離開盛華自己帶了一幫子人開始創業。早些日子,胡建明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消息,聽說他們公司最近在倒騰飛行器,需要一個飛行基地,三人搭上線後,胡建明跟霍廷要了百分之三的股份,霍廷沒拒絕。

念著於老爺子的麵子,答應了,算是償還了當年老爺子的知遇之恩。他後來東山再起,但於老太太恨他入骨,不肯見他。胡建明是於家唯一的突破口,他大方表示,可以給股份,但必須以他老婆的名義。

雖妻子再三叮囑,不要跟霍廷扯上關係,但胡建明咬牙切齒表示,有大腿不抱,就是傻.逼,不管用誰的名義,有總比沒有好,隻要他不跟妻子離婚,股權永遠就有他有份,便答應了。

所以,對霍廷來說,胡建明是個外姓女婿,於好才是本本分分的於家人。這倆要是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他幫誰還不一定呢。他垂下眼,鋼筆漫無目的地在紙上敲著。

想到剛才於好那反應,越想越覺得不正常。

想到這。

霍廷忽然改了主意,一摸口袋,神色焦急:“我好像公章忘帶了。”

家冕啊了聲,“不是吧?”

霍廷收好筆,在他們麵前認認真真找了一圈,還把文件袋全婁出來翻了個遍,“昨個開會我估計落秘書那了。”

家冕倒也不急,他十分信任霍廷,再仔細一瞅他,發現他好像給他使了神色,家冕揣摩他的意思,試探:“那下次?”

霍廷笑了,表情讚賞:“那下次吧,你去看看那倆個,咱們先去吃個飯,合同我再找時間約你。”

家冕不知道霍廷葫蘆裡賣什麼藥,倒也挺聽話地站起來去找陸懷征他們。

胡建明在一旁收了筆,“今天不簽了?”

霍廷反問:“你著急啊?你著急你先簽,完了我帶回去,讓人蓋了章之後你那份再給你?”

胡建明麵兒上爽快一笑:“倒不用這麼麻煩,霍總既然沒帶章,那就改日。”

霍廷點點頭,出去打了個電話。

家冕是在角落裡找到兩人。

陸懷征正壓著於好,摁在牆上親她,一邊親,還一邊在她耳邊說著什麼話,低聲哄她,於好始終低著頭,陸懷征一隻手撐著牆,然後把人摟進懷裡,手摁在她後腦上,腦袋搭在她的腦袋上,輕聲哄著。

走廊裡就亮著一盞暈黃的燈。

男人聲音溫柔如水,修長的手指在她後腦上輕輕拍著,一下一下:“明天帶你去吃牛舌好不好?”

懷裡的女人不說話,精神有些渙散,良久才說,“明天?你不是要初篩麼?”

陸懷征聽著,轉頭看見家冕站在不遠處,然後低頭又不知道在於好耳邊說了什麼,姑娘朝他這邊看過來,窩在陸懷征懷裡,倆眼睛水盈盈的,這場麵誰看誰心動。

家冕就覺得這丫頭是不是太矯氣了點兒。

天天要這麼陸懷征哄著,這戀愛談著也忒累了。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霍廷出去打電話,胡建明坐在包廂裡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霍廷這人做事向來一絲不苟,簽合同不帶公章這種事情,打死他都不相信,除非他改主意了。

怕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得這老板不高興了。

仔細想想,也無非是那兩句。原以為看起初那反應,霍廷跟這侄子關係也不怎麼熱絡,他說那話不過是想挫挫那丫頭銳氣,當年的斷指之仇,讓他這幾年遭受了多少歧視!他可都記著!

霍廷在業內算是知名企業家,這要是真讓於好跟他侄子結了婚,以後他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一時衝動,頭昏腦脹就沒忍住挑撥了幾句。

待說完,他自己也有點後悔,他利用霍廷對於家有愧,空手套了這百分之三的股份,本就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霍廷是對於家有愧,又不是對他有愧!隨時可以翻臉的,他剛才是昏了頭了!

胡建明咬牙,暗暗下了決心。是應該警告那丫頭兩句。

他站起來,看見霍廷在門口打電話,往他這邊掃了眼,他笑了笑跟他揮手示意——去上個廁所。

霍廷頷首。

等霍廷收了線,把電話揣回兜裡的時候,其他四人還沒回來,他立在原地又等了會兒,表情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怎麼搞的,幾個人上廁所,這麼久還不回來。

而就此時,身後一道尖叫聲炸開,掀翻屋頂,他回頭,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上。

是剛才上茶的服務員,神色慌張,腳步紊亂,歇斯底裡地厲聲尖叫:“救命啊!!!!殺人啦!!!!”

霍廷心下一沉,拽著人衣領,急聲問:“怎麼回事?!”

服務員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廁所廁所!殺人了殺人了!”

霍廷暗忖片刻,到底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了,冷聲對服務員說:“你聽我的,現在下樓,不要報警!”

服務員傻了。

這他媽還不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