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多了人,那幫奴才難免會疏忽了你。萬一,還有人沒眼色欺負朕的柔嘉呢?”
“今生就這麼罷了,但朕,絕不允許,有人傷害到你。”
皇帝的話語重若千鈞,像是一種許諾。
朕的柔嘉,蘇容臻今日聽到了這個詞兩次,每次都是心尖兒一顫。
雖然仍是不知道皇帝對她這般好的原因,但她已經覺得,那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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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容臻從兩儀殿內出來後,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丞相府大郎君傅離。
傅離當時並沒有隨父親馬上離去,而是等候在殿外不遠的宮道上。
他想著之前看到的柔嘉的臉,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傅離心中的直覺告訴他,從蘇容臻身上或許可以探究到答案。
他不想放過這個單獨與她說話的機會,便留了下來。
“柔嘉小姑娘,你從前可有見過武安伯府的大娘子?”傅離遲疑片刻,出聲問道。
“武安伯府的大娘子?”蘇容臻麵作茫然,“那不是哥哥你的未婚妻嗎,柔嘉怎麼會知道。”
對於傅離這個未婚夫,蘇容臻一向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他們所見不多,她這些年又被疾病困擾,沒有什麼心思想旁的事。
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家族指腹為婚的婚約者上。
“柔嘉”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怎麼也不可能見過被困在伯府八年的蘇大娘子,蘇容臻自然是裝作一副懵懂的樣子。
傅離麵上浮現出了猶疑之色,但他看蘇容臻一臉天真的模樣,又說不出質疑的話來。
“那你想知道,陛下是為何將你留在身邊嗎?”傅離轉變話術,循循善誘。
蘇容臻從前倒真是很想知道,但方才和皇帝一番談心過後,她對這個答案的獲取已經不是那麼迫切了。
退一步說,
傅離的話也未必真實。
“陛下難道不是因為柔嘉又乖又可愛才留在身邊的嗎?”蘇容臻脆脆地反問道,臉上的甜笑就像春桃綻開了一樣。
傅離看到小姑娘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瞧著自己,眼睫毛小扇子似的一扇一扇,忽然覺得她說的很對。
“你說的也不假,不過,陛下留你在身邊的主要原因是你生得像武安伯府的大娘子。”
“柔嘉才不信呢,大娘子不是哥哥的未婚妻嗎,陛下跟她有什麼關係?難道,陛下是會看上彆人未婚妻的人?”蘇容臻問道。
傅離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麼伶牙俐齒,一時梗住。
當今聖上,確實不像是會看上彆人的女人的人。
可是……
傅離正處在矛盾之間,李芳卻持著拂塵來到了近前:“大郎君還有要事麼,丞相大人已經在催了,快請吧。”
傅離不得不離去了。
望著傅離遠去的背影,蘇容臻內心哂笑。
皇帝留如今的她在身邊,是因為容貌肖似從前的她?武安伯府的蘇容臻?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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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皇帝收到一封信報,當即麵露笑意。
蘇容臻湊過來瞧,皇帝見她好奇,將信大方展開給她看。
“智隱大師已出了涼州,不到一月便可到長安。”
“智隱大師是何人?”蘇容臻問道。
“是西域有名的高僧,相傳是佛祖手下弟子轉世。”皇帝含笑道。
“陛下認識他?”蘇容臻聽出了皇帝語氣中的熟稔。
“朕少年因一段機緣與他相識,這麼多年下來也算是老友了。”
“這次是朕邀他前來,所謂一事。”
“何事?”
“現在還不能說。”皇帝輕笑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還挺神秘,蘇容臻撇了撇嘴。
她忍不住問道:“陛下您也信那些神佛之道麼?”
“信,也不信。”皇帝說道。
蘇容臻微微睜大了眼。
“信,是因為,天下萬民大抵都要有所寄托,朕作為萬民之父,明麵自是要信的。”
“不信,是因為,朕做過不少所謂的逆天之事,按理說,是該不容於天地綱常的,但朕偏偏做成了。”
皇帝的笑自信而從容。
若是信命,早在九年前,他就該死在那漠北荒蠻之地了。
但他在柔嘉的身上,總是不免小心幾分,就連他一向毫不畏懼的天命,也謹慎相待。
其實,信與不信,對現在的皇帝而言,隻歸於一句話。
若是神佛能護柔嘉無憂,他信又何妨,若是神佛不容她於世,那他定要斬神佛於前。
隻求事事具備,她長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