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 / 2)

皇帝的生辰將至。

蘇容臻雖然還是不能像從前一樣完全自然地與他相處,但也將此事記掛在了心上。

她苦惱於送什麼禮物,樂言給她出主意:“陛下富有四海,萬物不缺,公主的禮物,隻要體現出心意便好了。”

“公主不妨親手為陛下製作生辰禮。”蓉香也在旁建議道。

兩人的建議很不錯,但蘇容臻卻犯了難。

原因無他,她沒有什麼很會的技藝,又如何給皇帝製作禮物?

樂言見她犯難,便說:“不如公主給陛下縫製個荷包罷,簡單易學,又能體現您一片淳淳之心。”

蘇容臻微擰眉:“真的可以嗎,我並不精於女紅。”

少時,相比於女紅,母親更願意教她經史子集,百家之言。後來,被拘於一院之內,維生尚且困難,更彆提學些什麼。

蓉香說道:“公主放心罷,我和樂言可以一步步教您來,您很快就可以掌握。”

蘇容臻同意了。

但當她開始學習時,卻發現遠沒有蓉香樂言說的那麼簡單。

保持針腳細密而直很難,一不小心,就會戳到手指,時不時絲線還會打結,使得前功儘棄,隻有重頭再來。

而且縫製一個荷包,看似縫製麵積不大,但實則花紋繁複,紋理精細,耗時甚多。

更需要集中精力,才能保證圖案準確,繡紋平滑。

蘇容臻才縫了沒多久,便感覺頭暈眼花,脊背發痛。

她不得不將繡撐暫且放下,錘著自己的腰,直呼道:“太折磨人了。”

她現在的身體可隻是個六歲孩子啊。

蓉香上前看道:“公主已經很有進步了。”

“真的麼?”蘇容臻看到繡撐上什麼形狀都看不出來的線紋,表示深深地懷疑。

次日,蘇容臻按慣例來到兩儀殿找皇帝習書。

執筆之時,皇帝注意到了她食指上的血痕。

“這是怎麼弄的?”皇帝蹙眉,將她的手拉過來。

才發現了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看得他心驚肉跳。

蘇容臻感覺到了皇帝身上湧動著的怒氣,生怕他誤以為是旁人傷了她,忙解釋道:“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怎麼會弄

成這樣?”皇帝光看著針眼便十分心疼,完全無法想象她受傷時的情景。

他讓張德榮將養顏愈傷的玉容膏拿來,親自為她在指尖細細塗抹。

蘇容臻沉默了一會兒,不得不說出真相:“我做了些針線活。”

皇帝一邊手下不停,繼續為她塗著藥膏,一邊沉聲問道:“什麼針線活需要你親自來做?”

問到這裡,蘇容臻緊緊抿起了嘴,如何不願再說。

皇帝塗完藥膏,見她這樣,眉間冷光閃過:“你若不說緣由,朕就以他們侍主不利的由頭治罪。”

蘇容臻眼皮一跳,趕緊道:“不關旁人的是,是我……”

“是我聽聞陛下生辰將至,想給陛下親手準備一份禮物罷了。”她支支吾吾,還是說出了口,便接著忐忑不安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

對麵靜了半晌,她才聽到一句歎息。

皇帝執起了她的手,輕輕揉捏著,語氣裡藏著寵溺與無奈:“朕每年生辰不過隨便一過罷了,何必如此大動乾戈。”

蘇容臻小聲嘀咕道:“今年可不同,是我與您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

皇帝見她還是堅持己見,不禁又氣又笑:“朕感動於你的心意,但朕永遠,不希望你受傷。”

“特彆為了朕受傷,是尤其不能容忍的。”

“否則,再好的禮物,朕見到它以後,想到的都是你為此經曆的苦難,朕實在開心不起來。”

“這樣,豈不是失去了禮物的意義?”

見小姑娘不答話,皇帝擔心自己口氣重了,便放柔了語氣道:“柔嘉,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見不得你受一點點傷,那些針眼,仿佛紮到了朕的心裡,銳痛無比。”

“看到它們,朕總是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你,太過失職,以至於你竟為朕傷了自己。”

“陛下不必自責,本來,柔嘉即使不為陛下縫製禮物,也是要學這些的,聽宮裡的嬤嬤說,女紅是每個娘子必經的一條路,現在吃點苦,不算什麼。”

“傻孩子,”皇帝對她道,“誰說女子一定要學這些的。舊俗存在,並不代表它有道理,即使是聖人先賢所言,也不必全信。找尋自己的喜好便好。”

“至於學女紅好嫁人那些言論,”皇帝輕蔑道,

“你身為大鄴唯一的公主,何必為這種事屈了自己。”

“你的前路還長著呢,鼠目寸光之人豈可預料。朕現在教你的策論和經義,以後可是大有所用的。”

蘇容臻其實也是為了讓皇帝停止追問而隨口一說,並不是認同這一說法,萬沒有想到會激起他這樣大的反應。

“聽朕的,回去把那些針針線線的東西給扔了。你往後的人生裡用不到它們,不喜歡也沒必要為了朕逼自己去學。”皇帝循循善誘。

蘇容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皇帝帶著帶著就迷迷糊糊地應下了,答應了回去就不再動那些針線。

清醒過來後,想到自己做到一半的荷包,倒是有些可惜。

此時,回想起皇帝方才說的話,她倒從中品味出了他深藏不露的意圖,並不是浮於表麵的那樣簡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