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進京(1 / 2)

雪停放晴,路邊掃出的積雪東一堆西一堆,爆竹的紅紙嵌在泥雪裡,顯出幾分新年過後的索然。

白叔家卻是人進人出熱鬨的很,村裡的小媳婦大姑娘正忙著灑掃收拾,抬著籮筐器具進進出出。

路過村口的徐掌櫃看了兩眼腳步一頓,接過劉二掌櫃抱著的兩個包裹,擺擺手交待道,“進去問問,現在作坊的管事娘子是哪個。讓人帶著你直接去村長家,簽完了新契約再來楊家找我。”

劉二掌櫃誒了一聲,撩起袍子就往白叔家拐去。

楊家院門大開,門外停著輛騾車,加寬加大的車板上放著大大小小的箱籠,地上堆著木材油布,白叔兩手都拿著工具,正叮呤當啷往上加蓋車廂。

徐掌櫃遠遠看見,笑著高聲招呼,“喲,您怎麼跑到這兒來忙乎了?”

一出正月,白叔家的房子和地就正式轉給村裡,楊家小作坊的東西都搬去了白叔家,白叔就帶著柳氏和大郎收拾好細軟,住進楊家。

柳氏和大郎睡在廳堂炕上,白叔就睡在影壁旁的門房裡,暫時擠一擠,隻等著三月楊府派人來接,就啟程進京。

徐掌櫃聽完白叔的解釋,點頭笑道,“挺好,挺好!您要是忙不過來,我喊個夥計過來幫手?”

除了好隨身攜帶的金銀細軟,他們不會帶太多行李進京惹楊府的眼。

加蓋騾車是為了後續計劃做準備。

這些不好對徐掌櫃明言,白叔含糊應了幾句忙道謝推辭,徐掌櫃見吳氏聽到動靜迎出來,便也不多寒暄,抱著包裹跟著進屋。

徐掌櫃坐下喝了口茶,也不拐彎抹角,掏出錢袋子放到桌上,“這裡頭有這個月酸辣蘿卜的錢,又多結了一個月的,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權作徐記送上的程儀。”

酸辣蘿卜的生意跟哪家都是做,徐記隻要每個月能照常拿到四百斤的貨,自然不會有異議。

兩家打了兩年多的交道,論交情送點程儀踐行無可厚非。

楊彩芽毫不客氣的示意吳氏收下,眉眼彎彎的作揖道謝。

“楊姑娘還是這麼爽快!”徐掌櫃哈哈大笑,又送上兩個包裹,話鋒一轉,“這包店裡的點心零嘴,給大家路上吃著玩。這一包,是李大叔托我送來的,李家二老說家裡有事走不開身,就不過來叨嘮了。”

語氣帶著幾分好奇試探——李家二老最疼楊家兩個孩子,這兩年也沒少來往,怎麼臨到楊家要走,卻是連麵都不來見。

吳氏幾人暗暗交換了個眼色:李家辦事牢靠,這是按著計劃刻意和她們疏遠關係。

柳氏眼珠子一轉,推了大郎一把,大郎就拉著翠花拆包裹,抓著點心零嘴纏著徐掌櫃問這問那。

人走茶涼,本也平常,徐掌櫃被岔開話頭,便也拋開這小小疑惑,等劉二掌櫃辦妥事情回轉,又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辭。

徐記的人前腳剛走,雲來酒樓的李夥計後腳就登了門。

李夥計先去村長那兒解了山地的租約,進門說明完情況,也送上一份薄禮。

“我家大掌櫃臘月進京結分店的帳,剛巧有事耽擱了,趕不回來和您們道彆。接了信就讓我代他上門送上程儀,還望您們笑納。”李夥計不肯坐,束手站在炕邊,態度十分恭敬,“楊姑娘,我家大掌櫃讓我給您傳句話:若是有緣,還望楊姑娘以後多關照雲來酒樓的分店。您家釀的葡萄酒是上品,那些跟風學著做的酒家也就算個歪瓜裂棗,雲來酒樓這兩年名頭最響的就是從您家這兒買的葡萄酒。三年契約雖然到了頭,但那專供證明,楊姑娘可要記在心上。”

咦?沈展之接到她的信之後,跟黃大掌櫃通過氣了?

果然都不是傻的!能立即想到當年她簽下專供證明的用處。

楊彩芽聞言毫不意外,微微笑著點頭:她自然會記在心上,將來還等著靠專供證明重操舊業呢!

送走態度客氣的李夥計,和村裡的生意交接算是塵埃落定,眾人便一心開始打點行裝,這兩年新添的好物件好衣裳能賣就賣,新買的物什能送則送,留下的便裝好箱籠,搬到白叔新打好的大車上。

本以為家裡諸事理清,可以靜下心來等著進京,卻沒想到,離啟程的日子越近,楊家越是門庭若市。

什麼叫好心有好報,什麼叫收禮收到手軟——眾人這回可是深刻的切身體驗了一回。

官裡村幾乎是家家戶戶輪著上門,今天送點米糧,明天送點布匹鏽活,或是這家請客那家請客,楊家這一個多月幾乎就沒在家開過火,做客待客每天忙得沾上枕頭就睡,看到上門邀請的人就直打飽嗝,臉都笑僵了。

彆說村裡人,劉記燒品鋪也特意請了回鎮上的酒席,就連陳記豬肉鋪的陳屠夫,去老張家這個新主顧那兒認過臉後,就拎著大魚大肉上門,帶著自家婆娘整治了一頓好菜,給楊家這個老主顧踐行。

這天送走被提為作坊管事娘子的英兒和小魚之後,眾人看著屋角重新堆得老高的各式禮品,笑僵的臉都忍不住抽了抽——好不容易把家裡清點成十年前的破樣,這一下不僅打回原形,東西多的根本就帶不走,也不能帶走。

楊彩芽揉揉臉蛋,寫道:村民的好意不能推,我們把東西分一分,米糧布匹送到李大爺家,以後能用上。再把裡頭那些新鮮蔬果和官裡村的特產小玩意撿出來,白叔到時候給小王太醫送去。剩下的都拿去鎮上買了吧。

眾人打起精神分工行動,等全部清理好,翠花將李家那份悄悄送去之後,已是臨進京的前一夜。

一家人簡單用過晚飯,就聚在廳內將進京之後的事宜又過了一遍,這才熄燈各自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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