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寒磣
雖說時機未到,但不能乾耗著日子等待。
有些事情總得提前做準備。
楊彩芽一邊琢磨著,一邊穿衣洗漱,將曹卓的話在腦裡又過了幾遍,理清思路才試探問道,“這事能不能告訴大壯哥和煙煙姐?”
既然福寧那邊連過年都鬨得不安生,又被餘先生當“趣事”來說,想來得了消息的也不止一處。
就是不知道是已經傳得有鼻子有眼了,還是隻在上層官場有動靜……
楊彩芽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不挑明了說。就是讓他們先有個底,提前幫我做些準備。”
口氣倒是不小!
即便海禁能順利重開,等到朝廷派出的水軍和商船能下水,少說也要一兩年——這第一炮必然是要打著朝廷名義的,到時候即便想搭個順風船,本錢可就不是尋常生意上的小打小鬨能比的了。
曹卓劍眉微挑,對上楊彩芽晶瑩目光心頭微動,沉吟片刻才點頭,“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吳家鹽務甚至還沒有正式開張,你彆搞的你大壯哥他們顧此失彼就是。”
口氣倒是輕巧!
看來茲事體大,但能走到這一步,曹卓心中也不是沒有成算。
楊彩芽眼珠一轉,眉眼彎了彎,“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就是未雨綢繆,不會胡亂整事節外生枝的。”
曹卓低低嗯了一聲,聽著外頭漸漸高起來的人聲,便不再多說,和楊彩芽相攜出了東次間。
雖說回門也不好待過晚飯,但楊家人明天就要啟程回去,兩家情分又非比尋常,楊彩芽和曹卓便留下提早吃晚飯,算是給大家踐行。
唯獨餘先生主仆缺席——也不知是老先生酒量又更弱,還是下午和曹卓談得太開心,直接醉倒不起,餘然不放心,乾脆就留在前院照顧餘先生。
畢竟年紀大了,醉起來不比小年輕,柳氏不放心,特意去前頭看過,打點好吃用才回了後院。
行裝是早就打點好的,留下看門的下人也都安排清楚,還有臨近的長史府能幫忙照應,楊家眾人這頓餞彆晚飯就吃得心無牽掛,離愁也有,但更多的還是親熱高興,也不分桌,一大家子人吃得熱鬨儘心。
聊過蘇州府人事,打趣過翠花即將到來的好日子,話題就繞到了東家長西家短,一些日常瑣事上。
柳氏就和吳氏商量,“下回來蘇州府,恐怕要等大郎和餘然來趕考了。聽說蘇州府城外十裡官道那裡,去年才新修了一座小土廟。我們回程也不趕,不如去拜一拜?”
估摸著柳氏心中有子嗣憂慮,這會兒是聽著哪裡有廟,也不管裡頭供奉的是哪路神仙,都想著要去拜一拜。
吳氏幾個自然沒有異議,倒是翠花好奇道,“就是我們來的時候,路過的那個小土廟?那地方藏的可夠深的,就一條土路岔進去,枝繁葉茂的,要不是有香火升空還真難發現。怎麼會建在那裡?”
在座的都在蘇州府待的時間不長,眾人聞言就都轉頭去看曹卓——這位在蘇州府也待了大半年了,何況因著官職,這蘇州府附近有個什麼打牆動土的,府衙不可能不知道。就是和尚,也是要落戶納田稅的。
楊彩芽也抬眼看曹卓,也和翠花有相同疑惑:柳氏說的應該就是當初她被張二劫持的那處廢棄土廟,臨近蘇州府換轎的時候,她踏足新苗的時候還覺得奇怪,沒想到這土廟居然去年就修起來了。
那廟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修葺起來還要招和尚住持,少說也得個把月,怎麼算都是在曹卓調任蘇州府之後才有的事。
曹卓聞言眸光微閃,眼底似有笑意浮浮沉沉,若無其事的接口道,“哦,柳嬸子說的是那處十裡廟?那裡原來香火不旺,已經廢棄多年了。我上任的時候府衙正好要重修城外官道,十裡廟雖廢棄多年但架子還在,就順道一起重修了,也給城外村落的善男信女多造個去處。”
說到這裡狀似無意的睃了眼楊彩芽,似在說件大善大趣的事,“這麼件小事,府衙也不耐煩特意撥人手,剛好張二才到我手下做事,我就讓他全程督檢翻修。說起來裡頭的一物一事都是他親手置辦的,就是廟裡的僧人,也是張二去寒山寺請來的。現在聲名漸漸起來了,你們要拜,明天得趕早出發才好。”
一聽廟裡和尚還是有來頭的,柳氏立時眼放綠光,轉口就和吳氏嘀咕起燒香的事。
其他人一聽居然和曹卓有關,還是張二這個熟人一手重建起來的,也七嘴八舌追問起曹卓細節。
席間愈加熱鬨。
楊彩芽卻憋笑憋得險些內傷——曹卓簡直太腹黑了!
怪不得說到一半還特意瞄她一眼!
敢情還惦記著當初張二劫持她的事,嘴上說不追究是真沒追究,卻在這兒等著張二呢!
讓張二領了這個差事,按說是有油水可撈,還能和寒山寺攀點關係,但張二心裡有鬼,數個月麵對著當初自己乾壞事的地方一點點換出新模樣,還得自己嘔心瀝血的捯飭規整清楚,說張二是迎風淚流才辦成這事的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