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來一個大份的海鮮粥，再要個紅米脆皮鮮蝦腸。然後……”
蘇棠在手機屏幕上戳戳點點，道：“豉汁鳳爪、鮑汁扣遼參、阿一鮑魚、蝦餃皇、脆皮燒鵝、白切雞、佛跳牆、客家釀豆腐、釀鯪魚、蜜汁叉燒、上湯焗龍蝦，再來一份廣式酥皮蛋撻和椰汁桂花糕。”
菜單滑到底了，她問：“你喝什麼？”
“檸檬水，”正喝著檸檬水的馮海錚朝她舉了舉杯，“已經喝上了。”
“那我再要杯楊枝甘露吧。”蘇棠把菜單往回劃了劃，見馮海錚隻是坐在對麵在喝水，敲了敲他那側的桌：“你也看一下菜單，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不用了，我光聽你報菜名差不多就飽了。”馮海錚玩笑道。
“招待馮隊我可不敢馬虎。畢竟之前在部隊承蒙馮隊照顧，可是欠了你不少人情。”蘇棠想著粵菜分量小，又加了份金錢肚和糯米雞，點了下單鍵。
“你跟我這麼客氣，我還真不習慣。”馮海錚道。
蘇棠把手機放回包裡，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不客氣嗎？”
“你回憶回憶，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你都管我叫什麼？”
“什麼啊？”
“兩個稱呼，要麼叫我‘喂’，要麼就是‘那個誰’。”
“好像……”蘇棠有些心虛地挽了挽發，“是。”
“不是好像是，就是，”馮海錚笑言，“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你可傲得很，完全就是個眼高於頂嬌縱跋扈的大小姐。”
“錯，”蘇棠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是小小姐，我在家是老幺，排行第三。”
“行，小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馮海錚配合道。
“不過，我之前對你那態度，也是因為你沒禮貌在先。”
“我怎麼就沒禮貌了？”
“我一開始去隊裡的時候，你還記得你背著人是怎麼評價我的嗎？”
馮海錚一愣，記起她最初來隊裡時因是關係戶，他確實不看好她，甚至都沒打算跟她有個正麵接觸，多是托蕭羽在中間辦事。
在與她打過照麵之前，他曾與蕭羽半開玩笑說的那些話，料想是被她無意間聽了去。
“那會兒我不是還沒有機會見識過咱們蘇記者的能力嘛。”他頓時有些尷尬，輕咳了聲抬腕看表：“這菜怎麼上的這麼慢。”
“故意岔開話題是吧？”蘇棠一眼就看透了他的那點小伎倆。
“那我就之前不禮貌的行為跟蘇記者認個錯。”馮海錚坐直了些，認錯態度良好：“是我有眼無珠，錯把明珠當花瓶。不該小瞧了蘇記者對本職工作的專業度，我的錯。”
蘇棠一抬下巴，一副得勝之態：“這還差不多。”
說著話的間隙，菜品陸續上桌。
馮海錚伸手拿過蘇棠麵前的空碗，在她碗中添粥：“之前兩家人見麵那事，我正巧想跟你找機會談一下。”
“彆，”蘇棠很抗拒地一擺手，“今天是我還人情的日子，不提那些掃興事。”
馮海錚把盛滿粥的碗放到了她手邊：“不衝突。”
蘇棠推開了那碗粥，不快道：“故意影響我食欲嗎？”
“那，我說說我的想法。你可以不采納，選擇權在你。”
“什麼意思？”
“這個事我是這麼想的。”馮海錚拿起公筷，給她麵前的空盤裡又夾了塊燒鵝：“我爺爺的性格很倔，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認下的事，如果沒能達成目的，他很有可能會使一些手段。”
“所以呢？因為畏懼你爺爺的那些手段，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就必須得乖乖聽話？”蘇棠話音一頓，衝他一挑眉：“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乖乖聽長輩話的乖小孩嗎？”
“你自然不是，”馮海錚反問她，“那你看我像嗎？”
“你嘛……”蘇棠盯著他看了看，轉念一想，以他這樣的家世，能允許他去部隊，必然也不是家裡長輩們的意思。她沒怎麼猶豫，道：“大概率也不是。”
“這就對了，”馮海錚點頭道。
聽著像是有後話，蘇棠端起手邊的楊枝甘露喝了一口，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就因為我們還算彼此了解，也都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這事才好談。換個對象，可就難辦了。”
“我沒怎麼聽明白。”
“以退為進，”馮海錚慢條斯理地夾了塊白切雞，“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為，是緩兵之計。”
蘇棠起了絲興趣：“展開說說。”
“我看出來了，你對聯姻很抗拒。而我，家裡出了點事，我想你或許也知道一些。在把事情徹底查清之前，我也並沒有考慮過要結婚，更何況還是這種被強按頭的婚事，我隻覺得荒唐。我們的目的一致，就是都不想被安排著促成這樁長輩們口中的‘美事’。”馮海錚道。
“嗯。”蘇棠咬了口蝦餃，點點頭：“你繼續。”
“許是兩家長輩都清楚我們的脾氣，目前沒有挑明要我們聯姻，隻說讓我們先交個朋友。那我們就交個朋友，既不傷兩家和氣，也對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實質的影響。在必要的時候，我倆也可以一起在長輩們麵前斡旋，有商有量地應對他們。”馮海錚道。
“緩兵之計？”蘇棠端起熱粥，在碗口吹了吹：“那要是緩著緩著，你爺爺起了心思非要讓我們聯姻呢？”
“我已經跟我爺爺溝通過了，借口要跟你培養一下感情。即使要聯姻，也得等兩年後。我爺爺考慮了一下，同意了。至於這兩年裡會發生什麼，能發生什麼，就不由他控製了。”馮海錚道。
“乍一聽，好像挺有道理，”蘇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有彆的心思吧？”
馮海錚沒否認，微微一笑：“就算我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棠棠你自然也都不會從了我，不是嗎？”
“也是，”蘇棠肯定道，“我要是不願意，沒人能強迫我。”
“我就是這個意思。”馮海錚放下筷子，端起了手邊的檸檬水，朝她推杯道：“合作愉快，蘇小姐。”
“我有答應跟你合作嗎？”
“那你……是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這事其實沒什麼好考慮的，左右不過是在“合作”與“不合作”之間做個選擇就是了。蘇棠沒接話，盯著他推來的杯子暗自琢磨了會兒。
家裡自從起了心思要讓她聯姻，她已經被長輩們煩的快吐了，想著這辦法短期內確實有效。更何況，她對他也算了解，他確實算得上是個守諾的君子。最重要的是，就像他說的，她要是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她，這樣的約定對她也沒什麼實際損失。
解決眼前的麻煩要緊。那就，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她把心一橫，端起手邊的楊枝甘露，與他碰了碰杯：“合作愉快，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