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海錚一口氣喝了半瓶水，擰上瓶蓋蹭了一下嘴角。他點點頭表示理解：“人與人之間，有時候反而會因為關係過於親密，在對方出現意外的時候會產生這種試圖蒙蔽自己的心理。跟生理創傷一樣，算是一種心理上的自我保護機製。能理解。”
“理解嗎？”蘇棣的視線轉向了病房門上的一小方玻璃處，自嘲般苦笑了聲：“我都不能理解這樣的自己。”
他的手機在震動，馮海錚瞥了眼他緊攥手中的手機，提醒道：“棣哥，你有電話。”
在醫院待到了後半夜，曹訴詩的母親急匆匆趕了過來。
見蘇棣等在走廊外，曹母的臉色愈沉了幾分，表示他在這裡會引起自己女婿的誤會，很不客氣地把他們都趕了出去。
蕭羽在停車場差點等睡著，接到馮海錚的電話，他立馬把車開去了住院部樓下。
載著蘇棣的車剛開走。
馮海錚目視著他的車拐出了視野儘頭，這才開了車門，坐進了車裡。
蕭羽將車駛離醫院，看了眼後視鏡：“怎麼這麼晚，曹小姐沒事吧？”
馮海錚挺疲累地揉了揉眉心：“還好。”
“那就好。”蕭羽點頭道。
馮海錚的目光轉向了車窗外。
車內的音樂聲輕緩，很助眠。明明已經很累了，他卻沒什麼睡意。腦子裡亂糟糟的。為轉移注意力，他起了個話頭：“沒記錯的話，今天你帶去一起看電影的，是範記者？”
“嗯，是啊。”
“你倆是不是……”
“我在追她。”
“你還挺直接。”
“男未婚女未嫁，這有什麼好不能直接的？”蕭羽一聽這話忍不住笑，“要都像錚哥你這樣慢慢吞吞的，煮熟的鴨子都能給它飛嘍。”
“棠棠跟範記者不一樣，我要像你這麼直接，非得給她嚇跑不可。”馮海錚道。
“我知道你的打算，你不就是想著不給她壓力，先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她嘛。可問題也就出在這了。”蕭羽道。
馮海錚坐直了些：“這有什麼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這朋友處著處著，就成真的了？這可是有前車之鑒的，你看那姓梁的，不就是個例子嘛。”蕭羽道。
這話聽著是在理。馮海錚意外道：“你怎麼在這方麵好像突然開竅了？”
“我找範記者取經了呀。啊，對了，要說跟那姓梁的比，錚哥你的情況跟他還是不太一樣的。”
“算你小子還有點眼光。”
“那姓梁的跟蘇記者那可是青梅竹馬，這倆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鐵打的關係。跟錚哥你這情況確實不太一樣。所以啊，這具體情況還是得具體分析。”
“……”
半晌沒聽後座有回應，蕭羽詫異道：“錚哥？怎麼不說話了？”
“累了。”馮海錚往後靠了靠，闔上了眼：“你安靜點。”
*
會議室裡的電子屏上，PPT展示到了最後一頁。
公司高層坐在一起討論了一番，修改了部分細節，計劃書敲定了最終版本。
戴黑框眼鏡的男人再三核對過文件內容無誤後，麵帶笑意地上前詢問：“馮總，蘇總，要是您二位對這計劃書都沒異議的話，咱們是不是可以安排簽合同了？”
“嗯，”蘇棣看向對麵的還在低頭翻閱文件的馮海錚，“馮總怎麼說？”
馮海錚頷首應了聲：“可以。”
周景妍將提前備好的簽字筆遞上。
兩人在合同上各簽了字，禮儀性起身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馮總今晚有安排嗎？”蘇棣問。
“今晚？”馮海錚合上文件遞給蕭羽，轉頭看向周景妍：“周秘書？”
周景妍疾步上前，確認過行程表，回話道：“馮總，您今晚跟星發的衛總有個飯約。”
蘇棣看了看表，邁步往會議室門口的方向走：“那可真是不湊巧。”
馮海錚起身送他，示意候在門邊的下屬把門打開：“不湊巧？怎麼說？”
“也沒什麼特彆的，我妹妹本打算讓我給她帶個話。說要是馮總今晚有空的話，她想邀你一起看場音樂劇。”蘇棣在電梯前止步，道：“不過既然馮總已經有安排了，那還是工作要緊，改日吧。”
“不，不用改日，”馮海錚吩咐尾隨身後的周景妍，“周秘書，跟星發那邊聯係一下，把今晚的行程往後推。”
周景妍在他身後停步。
見她愣神，蕭羽小聲提醒：“周秘書，馮總讓你改行程。”
蘇棣推了推眼鏡，回眸看了她一眼。
周景妍匆忙低下頭：“好的，馮總，我馬上安排。”
“那我，要怎麼給我妹回話？”蘇棣明知故問道。
馮海錚微微一笑：“一定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