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救啊!我也沒錢!我一天沒吃飯了!”
獨孤不求氣呼呼地道:“那個誰,牙尖嘴利的小婢女,把人放在那裡彆動,這樣瞎折騰,說不定還沒見著大夫就被搞死了!”
“那怎麼辦啊……”
采藍哭得鼻涕都流出來了:“不知道這坊裡哪兒有大夫,我去請。”
杜家不住宣陽坊,對這一片不熟,匆忙間也找不到人詢問。
關鍵是沒錢就沒底氣,還到了暮鼓時分,這事兒真是要多寸就有多寸。
獨孤不求道:“隔壁平康坊倒是有個名醫姓金,醫術很不錯,隻是他自來貪財冷血,必須先交錢再看病,至少五百錢起。
且此時若是出診就回不去了,隻能往這住店……”
吃飯住店看病,花費怕是要上千。
以他們這全身上下湊不齊五十文的窮酸樣,怕是醫館的門都進不去。
團團嚎啕大哭,采藍咬著牙去拖杜清檀:“把人送到醫館門口去試試,總比等死好。”
確實,就這麼死掉太可惜了。
獨孤不求低頭看向懷裡那把陪了他很多年的橫刀。
“放下她!”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去請醫,前頭有個王家邸店,你們去找他家借個門板把她抬過去。”
“您也沒錢啊,婢子和您一起去,婢子哭著跪著也要把人求來。”
采藍看看他那露了腳趾的破靴子,很是懷疑他能不能辦成這件事。
獨孤不求舉起刀:“我這把祖傳橫刀是上好的镔鐵刀,少說也要值三千錢,賣了就能有錢。”
“啊?這……”采藍大吃一驚,祖傳寶物!
這,這,人情欠大了……初次見麵就能做到這個地步,這是真俠義!
她立時肅然起敬,非常羞愧自己之前罵人家死要錢,還悄悄克扣工錢。
“小郎快給獨孤俠士磕頭作揖謝恩……”
采藍把團團拉過來行禮致謝,她一個小婢女份量不夠的。
獨孤不求卻已健步如飛地走了,夕陽餘暉下影子長長,分外高大。
“好人啊……”老於頭揉揉發紅的眼睛,問采藍要了那三十文錢,忙著去王家邸店尋人幫忙。
然而誰也不想招惹這種麻煩,萬一死在店裡怎麼辦?
多晦氣啊!
老於頭好說歹說才借著門板,求了個夥計過來幫忙把人抬過去,卻也不能進去,隻能在牆根房簷下擋一擋風。
鼓聲一陣急似一陣,眼瞅著坊門就要關閉,杜清檀的氣息也越來越弱,杜家人淚流滿麵,已是做好最壞的打算。
突然,獨孤不求的聲音天籟一般響起:“病人就是她。”
金大夫的醫術確實很不錯,幾針紮下,杜清檀就幽幽醒了過來。
隻是人還虛弱,軟軟的說不了話,更是動彈不了。
“行了,慢慢將養著罷。以後再不可如此操勞。”
金大夫收了針,又開了方子,倨傲地示意獨孤不求安排他吃住。
“您這邊請。”獨孤不求笑眯眯的,先找店家安排所有人的食宿,再拿了方子去抓藥,利索又熟練,仿若老江湖。
等到藥喂進杜清檀嘴裡,天已經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