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蕭家再次報複,杜氏叮囑全家非必要不出門,省得給蕭家可趁之機。
然而要討生活,就不能不出門。
隔天老於頭去給成衣鋪子交貨,半道上被人推倒在地,摔得頭破血流。
等到清醒過來,一家子熬更守夜做出來的貨品全丟了。
一問周圍的人,說是散落在地,被一群人上來哄搶走了。
報到武侯鋪也沒什麼用,畢竟搶東西的人太多,隻說難尋,更沒證據是蕭家做的。
成衣鋪子丟了貨品,誤了工期,少不得索要賠償。
楊氏好說歹說,衣鋪才同意看在長期合作的份上,允許他家半個月以後賠償。
由此,賴以生存的活計丟了不說,反而又多了兩千文錢的債務。
老於頭的傷還不能不管,相依為命的老仆,楊氏做不來一把香灰蓋上去、死活不管的狠心事,又將僅剩的錢拿去請了醫藥。
一番折騰下來,家中再無分文,楊氏又恨又憂,長了滿嘴的泡,吃不下睡不好,早起梳頭,頭發大把大把地掉。
杜清檀卻是反常的沉默,隻將裁衣用的剪子反複磨了又磨。
此外就是睡覺、吃飯、五禽戲、偶爾和家裡人聊聊從前的人和事,儘量多地掌握情況,尋機自救。
因打聽到十二叔公今日休沐,楊氏便帶上團團,準備直接上門把人拉去杜陵。
“團團是杜家的男丁,我把他帶去讓族老們看看,或許能心軟。”
楊氏交待杜清檀:“你們在家,定要關緊房門,隨時提防,若有動靜就大聲叫喊,鄰裡都是熱心的,不會不管。”
楊氏前腳出了門,杜清檀後腳吩咐采藍:“隨我出門。”
采藍一臉懵:“出什麼門?”
“抓藥。”杜清檀理所當然,換上一身更舊更短的衣裳,再戴上幃帽。
采藍震驚地道:“藥不是還沒吃完嘛?咱們也沒錢啊。”
“跟著我走就是了。”
杜清檀拎起一個小包袱,率先往外走。
“五娘要去哪裡?”老於頭掙紮著爬起來攔路。
短短兩天,他的精氣神全垮了,心裡充滿了自責,恨不得就此死掉才好。
“賣書換錢應急。”杜清檀很直接地亮出手裡的小包袱。
“死物沒有人重要,所以都彆勸我,除非你們想被餓死。”
老於頭猶豫片刻,道:“老奴陪您一起去。”
“不用。”杜清檀嚴肅地道:“你留在家裡好好養病,我們家不能沒有你。”
唯一的成年男人,雖然身體有缺陷,卻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老於頭紅了眼眶,強撐著沒流淚。
杜清檀緩了神色:“於叔,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要找個可靠的人盯著蕭家,你日常在外行走,可有合適的人推薦?”
老於頭想了想,道:“從前主君在世時,常會請一個叫朱大郎的幫忙跑腿做事。
此人混跡市中,仗義疏財,很有些俠名。主君過世後,因著咱家孤兒寡婦要避嫌,漸漸就不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