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地坐在那裡,抬眼朝著眾人看過來。
但凡目光掃過之處,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隻恐驚嚇到美人。
蕭七郎也看到了這個美人,同時還聽到了那一句“京兆杜氏”。
蕭八郎碰碰他的手,低聲道:“七哥,京兆杜氏,是不是之前和你定親那個杜五娘?”
蕭七郎沒說話,看著四周如狼似虎般盯著牛車的男人們,心中生出一股不悅之情。
就仿佛,屬於他的財產被人覬覦了。
“是不是她?”
蕭八郎喋喋不休:“不是說她病得起不了床麼?家也敗了,怎地今日竟然來了?還弄了這麼個不倫不類的陣仗……七哥,你要做什麼?”
蕭七郎大步走到牛車之前,直視著車上的弱女子,沉聲道:“你是誰?”
弱女子怯生生地注視著他,眼尾微紅,眸中星光點點。
纖長的脖頸肌膚蒼白,淡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肩頭纖薄,纖腰束素。
柔弱晶瑩如清晨的露珠,還是潔白的梔子花瓣尖上的那一顆,幽雅脆弱,含著芬芳。
仿佛有一隻手緊緊攥住蕭七郎的心臟,叫他瞬間失了聲。
他怔怔地注視著麵前的女子,忘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杜清檀才剛打了個嗬欠,眼裡還含著生理性的淚水。
被蕭七郎這麼咋呼呼地問了一聲,並不是很高興。
然而她今天來,並不是要表現自己的凶悍,而是以退為進。
所以她默默地垂下頭,下了牛車,對著蕭七郎盈盈一禮。
“小女子是京兆杜氏五娘,家父在世時,曾為我與七郎定下婚約。聽聞府上宴客,以為是七郎有喜,特來恭賀。”
杜五娘……他的未婚妻啊……
蕭七郎莫名有些歡喜。
這個未婚妻,他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隻因杜家敗落,而這女子又多年臥病。
平日常聽父母抱怨,他雖未想著悔婚,卻也是不情不願的回避態度。
所以家裡沒有安排他去拜訪問候,他也就假裝沒有這回事。
想的是,反正她常年病重,倘若早早死了,也是好事一樁。
但是這人今天竟然登了門,而且還是這般樣貌。
“你……伱來乾什麼?”
蕭七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心神,說出來的話難免顯得有些冷漠。
“七郎真好笑,我家五娘都說了是來恭賀的,你還問她來做什麼,是不認這門親麼?”
旁邊響起一條憤憤不平的女聲,音量極大,引得眾人側目。
蕭七郎這才注意到,杜五娘身邊還站著個壯實的婢女,嘴唇極厚,正對著他不屑地翻白眼兒。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今日,不太適合……”
蕭七郎有些為難,溫聲道:“五娘,你家尊長呢?為何就這樣放你出來了?”
杜清檀垂著頭沒吱聲,又是那個厚嘴唇的婢女大聲道:“七郎這話問得真好笑!誰不知道我們五娘沒了爹娘是孤女?你這個未婚夫婿竟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