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宰相就這麼被人抱住腳哭鬨,那肯定是不行的。
不等楊承發聲,隨從已經圍攏上來抓住那婢女,厲聲嗬斥著要趕走。
那婢女大聲道:“楊相公!事情還沒說清楚,您就不怕影響了您的清名麼?”
這話算是點在了要害上。
做官的,尤其是當朝大員,誰不愛惜羽毛?
楊承自問無愧,索性擺出一副開明包容之態,微笑著揮退隨從。
“你這婢女好生刁鑽,依你所言,老夫若是不理你的瑣事,反倒會影響了清名?既如此,你且說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事!”
蕭讓不期他居然真的願意聽采藍說話,暗自叫苦不迭,少不得上前懇求。
“家門不幸,出此笑話,倒讓楊相牽涉其中,蕭某無地自容。您不用管這事兒,我會處置妥當,事後定會給您交待。”
求求你了,千萬彆管我家這閒事,過後我一定會加倍送上禮物的。
一般來說,主人懇請,客人多少也會給點麵子。
楊承確實也想給他這個麵子,畢竟蕭讓現任戶部侍郎,大家同朝為官,不好得罪。
不想身後傳來一條興奮的男聲。
“哦謔!我早聽說蕭家嫌貧愛富,想要悔婚另攀高枝,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百般欺淩孤兒寡婦,逼得人走投無路。
我是不信的,畢竟同為高門,誰家又是好欺負的?今日看來,竟與楊相公有關,那就難怪了!”
接著,武鵬舉領著他那群狐朋狗友走了出來,個個笑嘻嘻的,交頭接耳,指手畫腳,熱鬨看得不亦樂乎。
蕭讓一口老血吐不出來,愁得隻是歎息——
楊承向來獨善其身,最怕沾上不利的事,到了這個地步,肯定是要辨個分明的。
果然,楊承抱歉地衝他一笑:“不得不過問了。你放心。”
采藍掙脫束縛,衝到楊承麵前跪下,仰著頭,口齒清晰。
“婢子名采藍,家主杜蘅,為杜陵杜氏子弟,曾任懷王府侍讀,我家大娘子與楊相公同為弘農楊氏族人,論輩分,該稱您為族叔。”
楊承若有所思,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那他似乎更不能裝聾作啞了,宗族之所以為宗族,正是因為守望相助,他若不管,也要被人非議。
采藍敘好了舊,再遞進陳述事情經過。
她口齒清晰,膽子又大,說到激動處涕淚交流,忠貞激烈感動眾人。
“賊子可恨,以勢壓人,逼得近親俱不敢援手。如今我家大娘子臥病在床,五娘走投無路,隻好親自上門退親。
不想他家猶嫌不夠,竟不許我家五娘開口,虛誣詐偽,隻想逼死孤女,以保全蕭七郎之名聲!”
“求楊相公秉承公義,庇護族人!倘若任由蕭家隻手遮天、任意妄為,這世間就沒有公義可言了!”
采藍用力磕頭,額頭磕破,浸出血痕。
眾人信了大半,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蕭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