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把之前從娘家借的錢統統折算了要還:“這些都是從前借的,如今我們有了,理所應當該還。”
張氏對小姑子老是回家借錢很不高興,現下當真拿錢來還,又有些不好意思,推讓道:“你們孤兒寡婦的,也沒個正當營生,用錢的地方多著呢,不用著急。”
杜清檀原本一直保持靜默,到這會兒就插了嘴:“舅母收下罷,有借有還才好往來。”
張氏這才收了,訕訕地道:“都要我們做什麼,隻管說來。”
楊氏就請她和楊舅父出麵,依次去拜謝楊承、朱大郎等人。
張氏滿口答應,拿了禮錢拾掇著正要出門,就聽門外有人高聲道:“有人在家嗎?”
卻是個男人的聲音。
大家都聽不出來是誰,就有些緊張。
楊進奔去開了門,警惕地隔著門縫道:“你們找誰?”
門外站著一個穿長衫、管事打扮的男子,看到楊進也警惕地盯著他問道:“伱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楊進聽他語氣不善,先就不高興起來:“這是我姑母家,我來探望病人很奇怪嗎?你誰啊?”
那人這才板著臉道:“我姓廖,是杜陵杜家的管事,我們主君讓我來請楊娘子和五娘去族裡敘話。”
楊進對於杜家族裡不管這事很生氣,當即沒好氣地撅回去:“你們杜家真奇怪,人有事不見伸手幫忙,人病著起不來床,非但不來探病,反而要人去族裡敘話?我沒聽錯吧?”
廖管事臉色越發難看,大聲道:“楊娘子呢?我要見她!”
楊進也怒了:“你這家奴好生不知禮節,男女有彆,上下有序,你……”
團團走出來道:“大表哥,阿娘說,請廖管事進去。”
廖管事便對著楊進狠狠一甩袖子,冷哼一聲,氣勢洶洶地走了進去。
他是族長手下的大管事,手裡的實權可大了。
有頭臉的族人,自然能得他尊卑相待。
像這種日薄西山、無依無靠的孤兒寡婦,隻有討好他的,哪敢在他頭上充主子!
廖管事正想提步踏入內院,就見一個素衣單薄的少女扶著門框站在那裡,細聲細氣地道:“廖管事,是七叔公家的吧?”
廖管事見她容色舉止不凡,又看她身體瘦弱,便猜她是杜五娘,勉強道:“見過五娘。”
杜清檀點點頭,緩緩道:“不知七叔公使你過來,是為了什麼事?他老人家的病好了麼?可以替我們孤兒寡婦出頭,去蕭家討回公道了?”
廖管事一下子堵住了:“這……”
他是受命興師問罪來著。
這楊氏和杜清檀二人,居然繞過族裡,請了外人幫忙辦事。
現如今事情傳開,個個都在嘲笑杜家宗族無能,放任外人欺淩族中孤兒寡婦毫無作為。
杜氏族長丟了臉,肚子裡窩著一股火氣沒地兒撒,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所以才讓他來通知楊氏、杜清檀去族裡聽訓。
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小事一件,不想被杜清檀這麼一問,倒讓他開不得口了。
杜清檀並沒有讓廖管事進去的意思,捂著口低低咳嗽兩聲,淡淡地道:“雖說我爹和大伯父不在世了,門風規矩還要,孤兒寡婦,不好讓廖總管進內院。你,就站在那裡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