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瘦削的背脊挺得筆直,下頜線繃得極緊,眼神燦若寒星,整個人透著一往無前的銳氣。
如果這是一場比賽,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杜科使了個眼色。
“罪人還不跪下!”廖管事一聲斷喝,膽兒小的孩子被嚇得哭了起來。
楊氏和杜清檀站得穩穩的,並沒有要屈從的意思。
杜科又使了個眼色。
兩個粗壯的婆子走上來,抓住楊氏和杜清檀的手臂,準備把她們放倒。
“慢著。”杜清檀抬手擋住婆子:“七叔公為何稱呼我們為罪人?”
“嗬~”坐在陰暗深處的杜科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啞的諷笑,並不屑於回答她的問題。
又是看門狗廖管事發聲:“聽好了!第一,自作主張、隱瞞虛詐,陷宗族於不義;第二,自私自利,假借祖傳秘方之名向梁王獻方,置宗族生死於不顧!”
果然拿她向梁王獻秘方的事兒說道了!
杜清檀朗聲道:“我不認!”
不等她辯解,廖管事已經厲聲道:“還敢狡辯!宗祠之中,族老麵前,豈容你如此喧嘩無禮!”
七叔公這會兒才拖聲曳氣地道:“諸位,你們都看到了,這般桀驁不馴,冥頑不靈,無視宗族,該怎麼處置啊?”
坐在最末尾的一個胖族老道:“小姑娘家不懂事,給個教訓也就是了。打十鞭,認個錯,叫她以後不敢再犯就是了。”
族裡教訓犯事族人的鞭子,是特製的牛皮鞭,常年泡在水裡,一鞭子上去能帶下來一層皮肉。
青壯年男子挨上十鞭,也要奄奄一息。
像杜清檀這種一陣風都吹倒的小娘子,一鞭子就能打個半死,再發點高熱,命就沒了。
竟然是絲毫不問經過,不許辯解,就這麼輕易地定了罪。
十二叔婆急了,高聲喊道:“自家骨肉,哪有上來就喊打喊殺的,這孩子重病初愈,可禁不起折騰!”
楊氏母雞似地把杜清檀護在身後,悲憤地道:“伱們這是幫著蕭家把自家孩子弄死嗎?”
一提到蕭家,杜科就仿佛被戳到了命門,厲聲喝道:“給我掌嘴!竟敢誣陷!”
杜清檀反手把楊氏護到身後,平靜地道:“我也要問,七叔公收了蕭家多少錢?我遇事時百般躲避不肯相幫,現下又替蕭家出氣,百般折辱殘害我們。你姓杜還是姓蕭?”
“反了反了!!!這忤逆不孝、黑白顛倒的東西!”
杜科氣得須發亂抖,廖管事一個箭步衝過去,獰笑著掄起巴掌,朝著杜清檀臉上搧下去。
本以為這一掌怎麼也得把杜清檀搧飛,不想竟然落了空。
廖管事驚愕回頭,隻見杜清檀站在一旁,微側著頭,黑色的眼珠子冰涼涼地瞅著他,“嗖”的一下,一隻小巧的拳頭飛過來。
他的右邊側臉挨了狠狠一擊。
無數金色的星星在眼前跳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發聲,已經“啪”地一下摔倒了。
世界瞬間陷入寂靜。
片刻後,有很多聲音潮水般湧入他的耳朵,嘈嘈雜雜,聽也聽不清楚。
他晃晃腦袋,想要掙紮著爬起,卻又支撐不住,再次摔倒在地。
一雙淡青色繡蘭花的鞋子停在他麵前。
忽大忽小的女聲在頭頂響起,柔柔弱弱的:“我替七叔公教訓沒規矩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