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斟酌著,這話該怎麼說。
“律法是禁賭的,對不對?”
“對啊。”李家姐弟深表讚同。
“為什麼長安城,平康坊,距離皇城這麼近的地方,會有這樣一個地方存在呢?”
杜清檀不好把話說得太透徹。
有些事情吧,初看端倪,沒法兒參透。
但隻要抓住幾條重要的線索連在一起,就能差不多看到全局了。
比如獨孤不求和元鶴的奇怪關係和對話。
比如獨孤不求的消失和受傷,大筆的錢財收入,以及幾次問她討要拳法秘訣,和這個所謂“鬥場”的存在。
再比如,那個奇怪的喂驢青年。
再比如,獨孤不求頭天還在和她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官了,跟著去一趟洛陽就做了七品官。
本朝官製是九品中正製,又因太宗皇帝早年做過二品官,為了避嫌,基本上三品就是最大的官了,例如各位宰相,都隻是三品官。
而一般的進士最初授官,也是從九品開始。
九品之下的才是流外官。
獨孤不求這個七品官,乍一看很小,但對於他這種經曆來說,即便算作官複原職,也很不容易了。
所以隻能證明一件事,他立了大功勞。
元鶴這樣的,身份不會比獨孤不求低。
大概率都是吃朝廷飯的。
“難道萬年縣衙的官員們,還有京兆府都是光吃俸祿不管事的嗎?”
杜清檀在一聲急過一聲的暮鼓中,諄諄善誘,就想點醒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以及好朋友她弟。
她已經說得足夠明白了,想來生在宗室的李家姐弟多少都能懂得一點兒。
果不其然,李鶯兒姐弟的臉瞬間煞白。
但李啟到底年少熱血,很快就道:“沒事兒,我就是氣不過他騙人,其他的……”
他本想說,其他的,他啥都不知道。
但這話立刻就被杜清檀打斷了。
“其他的事,我會儘力處理好,咱們快走吧。”
因她而起的事,就該由她處理好,這才是江湖道義。
杜清檀剛這麼想,就聽李啟提起了這一茬:“小杜姐,之前你和左公子說什麼江湖,什麼意思啊?”
李鶯兒也道:“對對對,你說什麼,壞了名聲,以後在江湖中不好行走。”
杜清檀眺望遠方,表情深沉,眼神滄桑:“我隨便胡說的。”
李啟很疑惑,可是她明明說得很順口的樣子,那會兒他以為看到了一個女俠。
楊氏回到家裡就病了,而且是當天夜裡就發了熱,還說眩暈得厲害。
杜清檀忙裡忙外照顧她,她隻管背身麵裡,不肯回頭。
於婆悄悄道:“這是臉上過不去呢。五娘千萬彆怪大娘子,她也是擔心您的前程。”
杜清檀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哪裡會去怪楊氏。
她哄楊氏喝藥:“不會是覺著請客太貴,不多吃些回本不劃算,鹿肉吃多了,積食了吧?”
楊氏被她氣得:“你當我是采藍?”
無辜中箭的采藍很莫名:“婢子怎麼啦?”
楊氏攻擊她:“我說錯你啦?剛才吃剩兩塊肉,你也讓店家用荷葉包起來了!”
采藍急了:“大娘子,勤儉持家還是您教婢子的呢!那肉乾乾淨淨的,帶回來給老於叔嘗嘗怎麼啦?”
楊氏道:“我明天再買給大家吃啊!當著客人這樣,丟不丟臉!”
采藍眼圈發紅,跺腳:“五娘,你看大娘子!”
杜清檀穩坐釣魚台:“使勁吵,吵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