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起,李鶯兒的朋友們先後到來,園子裡鶯聲燕語,熱鬨非凡。
李鶯兒拉著杜清檀,隆重介紹給各位客人。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五娘,京兆杜氏的,食醫,救了我家祖母的命……
她遇過仙的,梁王的病,安平王府的武八娘知道吧?她家的壯實郎有夜盲症,也是她治好的……”
反正就是各種吹得天花亂墜,眾人都報以微笑,客客氣氣的,很讓杜清檀意外。
她原本想著,李鶯兒交往的人非富即貴,多半會有人看不起她這樣拋頭露麵、掙錢養家的人。
她本已做好準備,卻不想竟然這樣愉快。
仔細一琢磨,她就明白了,這都是李鶯兒行事周到。
李鶯兒姐弟雖然叫琅琊王李岱做四哥,但其實中間距離已經有些遠了。
李父爵位隻是國公,任了個閒職,論起權勢,還不如寒門出身的官員。
但也因為這個,她這一家子才能平安度日。
李鶯兒日常交往的多是宗室女,也有一些是和蕭九娘類似的望族女郎,還有幾個是官眷。
但今天來的人,明顯是經過甄選的。
要麼,就是杜清檀認得的蕭九娘姐妹。
要麼就是脾性溫柔、身份地位高不到哪裡去的宗室女。
再不然,就是和杜清檀境遇差不多的、家中沒落了的高門女郎。
那幾個官眷呢,則是出身寒門,父親官職不是特彆大,本人也很想和高門女眷往來。
這就導致,杜清檀過得很舒服,很愉快。
她有一種,她是主賓的感覺。
酒過三巡,她就和李鶯兒說了:“你待我真好。”
李鶯兒朝她拋個媚眼:“被你發現啦?”
“嗯~”杜清檀覺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酒,居然有點鼻子酸酸的感覺。
女孩子比男人可愛多了。
李鶯兒小聲道:“其實,我還想把武薇娘也請來的。這樣,蕭三娘是黑是白,立刻就能露出來。
隻是武薇娘身份高,又被寵壞了,若是來了咱們這兒,所有人都得圍著她轉,沒意思。
所以這事兒也不著急,等我托人慢慢打聽,但凡搞了鬼的,遲早會露出馬腳。”
她如此周到細致,杜清檀自是要投桃報李。
“這事不急,你難得辦席,賓主儘歡最要緊。”
李鶯兒摟一摟她的肩。
“等我嫁過去呀,咱倆可以天天在一起。”
忽見蕭九娘湊過來,刮著臉羞羞:“鶯娘真不害臊,現在就想著嫁人了。”
李鶯兒抬手就給了她一扇子,嗔道:“讓你偷聽我們說話。”
蕭九娘也不生氣,隻酸溜溜的。
“原來你和我是最要好的,認識五娘之後就不要我了,隻和她說悄悄話。”
李鶯兒就道:“那你也是有了堂姐之後就不要我了呢。”
蕭九娘睜大眼睛:“可是,三姐姐她太可憐了,她隻有我了。”
“她隻有你了?”李鶯兒聽著這話說得真不對,便抬眼去看蕭三娘,哪有讓堂妹說出這種話的道理。
蕭三娘低著頭,盯著細白瓷碗裡的葡萄酒燉秋梨看了又看,再蹙著眉頭夾一塊喂入口中,細細品嘗。
她特彆專注,就連蕭九娘叫她也沒聽見。
杜清檀就問:“九娘,你家三姐日常也喜好醫藥?”
蕭九娘搖頭:“沒有啊,她日常閒著就給家中長輩做針線活兒。她沒說她懂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