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時分,第一聲晨鼓準時響起,整個洛陽城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一匹打扮得十分靚麗騷包的棗紅馬輕快地揚著蹄子,穿行在溫柔坊的街道上,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了下來。
獨孤不求慘白著臉、喘著粗氣,艱難地抓著馬鞍滑下馬背,掏出鑰匙開門。
“吱呀”一聲輕響,唐小郎從隔壁院門裡鑽出來,擔憂地看著他道:“獨孤主簿回來啦?”
獨孤不求扯扯唇角,專心致誌地捅鑰匙孔,然而手腳顫抖個不停,怎麼也捅不進去。
唐小郎跑過來,塞了一個熱騰騰的胡餅給他,接了鑰匙幫他開鎖,絮絮叨叨。
“又是一夜沒睡吧?又是餓著肚子的?您啊,再怎麼著急,也不能這樣拚命呀!
若是沒了性命,再多功勳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便宜了其他人!”
獨孤不求亮出雪白的牙齒,狠狠撕下一口胡餅,咀嚼幾口咽下去之後,才痞痞一笑。
“小小年紀,老氣橫秋的,你不懂,這掙功勞就是要拚命的,越快越好,有了功勞,也就能活得更好啦!”
他等得,杜清檀等不得。
如果他這裡不拚命查案、破案,又有什麼底氣與梁王、張氏兄弟做交易?
又怎麼敢誇口,會竭儘全力護住杜清檀?但凡有一絲鬆懈,就是沒有拚儘全力。
她為什麼會退親,不過是因為他的力量不夠強大,不足以護她無憂罷了。
唐小郎開了房門,把獨孤不求扶到石凳上落了座,說道:“彆喝家裡的水,待我去家裡弄一壺熱的來!”
獨孤不求微微一笑,拍拍他的發頂:“好孩子。”
唐小郎飛快地拎了一壺熱水來,利落地給他斟滿水杯,悄悄遞上一個蠟丸,低聲道:“登封那邊送來的。”
然後又加大音量,大聲道:“您不在的這幾天,有幾個人總來尋您,一個小娘子,一個郎君,一個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說他姓杜,從長安來,想要見您一麵,已是等您好些天啦。若您有空,可去悅來邸店尋他。”
獨孤不求勾著唇角淡淡一笑:“不用搭理。”
他三口兩口吃完胡餅,喝了水,將手一拍,趕人走:“回去吧,稍後你娘發現你在我這裡,又要罵街。”
唐小郎“嘿嘿”一笑,說道:“水留給您喝吧,我過後來收水壺。”
獨孤不求關上院門,眯著眼睛拆開蠟丸,扯出一張紙條。
然而,那紙條一片雪白,一個字都沒有。
他慢吞吞地將紙條展開放入清水之中,字跡很快展現出來。
“五娘已平安,鑾駕一旬後回京。”
獨孤不求微微一笑,撈出紙條碾碎,又喝了兩口熱水,起身準備睡覺。
門突然被拍響,團團在外麵喊著:“獨孤大哥哥,獨孤大哥哥,我是團團,你開門呀。”
獨孤不求一僵,站在原地沒動。
“我知道你在裡麵,我看到你進去的,我在這裡等你好些天啦,讓我看看你好不好?我很想你呀!”
團團帶了哭聲,更加用力地拍門。
獨孤不求還是不動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