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這態度可以說是十分找死了,但是她的話語內容卻讓女皇生出了一種很奇妙的愉悅感。
就仿佛,身體最深處瘙癢的那個地方,被撓到了,非常舒服,愜意。
就仿佛,靈魂找到了知音。
是的,就因為她們是女子,所以不管做什麼事,都要比男人付出雙倍甚至十倍以上的努力嗎?
明明她們比很多男子更出色,同樣一件事能夠做得更好,就因為她們是女子,所以“不行”。
她做這個皇帝,究竟付出了多少,沒有人能夠體會到她的痛苦和掙紮,同樣也沒有人能夠真正體會到她的驕傲和自豪。
女皇笑了起來:“你這個女郎,鑽牛角尖了吧?驗個身而已,怎地扯到這上頭去了!你若不曾做錯事情,有朕在,誰敢侮辱你?”
杜清檀看到女皇的笑,知道自己穩了。
她認真解釋:“微臣自是知道聖人公正,但是世道不公!”
女皇淡淡地道:“這麼著,倘若真是這小宮女冤枉誣陷於你,朕許你親自手刃了她,以便一雪前恥!如何?”
果仁先是不敢置信,隨即又自信起來。
她看得清楚明白,再怎麼也不可能生出變故。
“微臣遵旨。”杜清檀起身,跟著兩名女官去了偏殿。
沒多會兒,驗證完畢,先還麵無表情的兩名女官漾起了笑臉:“恭喜杜司藥。”
杜清檀扯扯唇角,跟著二人重新去見女皇。
“啟稟聖人,杜司藥清白無瑕,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隨著女官的稟告,大殿內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輕鬆起來。
唯有果仁不肯答應:“不可能!”
就有人惡狠狠抽了她一記耳光,打斷了她的話:“惡奴,死到臨頭還敢咬人!”
女皇懶洋洋地抬了一下手指,就有人將一柄橫刀遞到杜清檀麵前。
“來,朕許你一雪前恥!”女皇笑眯眯的。
杜清檀接過橫刀,垂著眸子,“嗆啷”一聲抽出刀來。
雪亮的刀光將她的臉襯得慘白,雙眸之中若有鬼火浮動。
森冷,鋒利,無情。
果仁驚覺不好,大叫出聲:“假的!假的!聖人,他們狼狽為奸,勾連起來哄騙您!都是假的,他們所有人都在欺瞞您!”
“你還等什麼?!”女皇勃然大怒。
果仁的話觸及了她最不可碰觸之地,是她最為忌憚和恐懼的事。
杜清檀手起刀落,血光閃過,果仁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一擊致命。
大殿內死一般的沉寂,就連呼吸聲也聽不見半分。
杜清檀緩緩抽刀,清麗的眉眼冰冷如霜,在緩緩掃過大殿內除了女皇之外的所有人後,落到李岱臉上。
有一點鮮血濺在她的眼角下方,猩紅,妖豔,卻又如同一顆朱砂痣。
她沉穩而平靜,絲毫沒有殺人之後的驚恐和顫抖。
“請殿下恕罪,下官管教無方,給您添了麻煩。”
李岱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神態冷淡。
“杜司藥何罪之有?本是有歹人陷害你我二人,蒙蔽聖聽,該伏罪的是歹人。”
有宮人悄無聲息地上前,悄無聲息地將果仁拖了下去,再悄無聲息地擦乾淨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