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過,孟萍萍打了個寒顫,跟著清醒過來,羞愧難當。
她慢慢地坐下去,將兩隻手蓋住臉,不敢見人。
醫者治病不治人,這個道理,師父很早以前就告訴過她了。
再精妙的醫術,也擋不住病人一心求死。
好了,衝動過後,她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才剛爬上來的時候,她義無反顧,絲毫沒覺著害怕,因為怕自己反悔,還把梯子給推倒了。
現在就算想要偷偷溜走,那也沒機會了。
她該怎麼下去呢?
一隻手輕輕覆上她的肩頭。
微涼,卻讓人無端覺得安心。
她放下手,抬起頭,對上了杜清檀的眼睛。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孟萍萍夢遊一般喃喃出聲,“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我也陷入到麻煩之中,被關在宮裡了嗎?”
杜清檀挨著她坐下來,微笑著道:“以為我因為受到這種氣,擔心被彆人說,所以不敢出宮嗎?”
孟萍萍沒有回答,因為杜清檀說的,都是她所以為的。
杜清檀微抬下頜,擲地有聲:“我沒錯,所以不會覺著丟人,從而不敢出門。”
“我堂堂正正,就要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走在大街上。如果有人罵我,我會對他們說,呸!去你老父的!”
孟萍萍不明白:“為什麼要說……去你……老父……的?”
人家不都是罵娘嘛?
杜清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我們是女子啊,要就罵男人,為啥沒事就罵自個兒?子不教父之過,罵他老父不是理所應當?”
孟萍萍明白過來,先是笑,然後哭。
“彆哭了,彆哭了,多大點事兒呢,不就是和嫂子打了一架,然後打輸了嘛。
如果不服氣呢,我幫你打回去,一定把她打得滿地找牙,哭著求饒。走,打架去!”
孟萍萍用力、用力地抱住杜清檀,流著淚笑:“誰要你幫我打架了啊?你好好地做著官,憑什麼要為這種人丟掉自己的官職呢?”
“是啊,憑什麼要為彆人的錯誤丟掉自己官職,甚至性命呢?”
杜清檀沉聲道:“至於為什麼要幫你打架,自然是因為,你是我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應該的。”
孟萍萍“哇”的一聲哭出來,這一天來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杜清檀拍著她的背,笑道:“你瞧,你失去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卻得到了一個愛你的女朋友。所以啊,爬這次屋頂,還是有點意思的。”
“少來!”孟萍萍哭著,又笑了。
她真的,真的,隻是需要一個溫暖的肯定而已。
她問那些病人那些話,也隻是想要得到一個肯定而已。
誰都沒給她的,杜清檀終於給了她。
所以她就很滿足,覺得過去的一切都不過是雲煙。
杜清檀捧著孟萍萍的臉,用力地擠,再頭頂著她的頭,看到她的眼裡去:“不死啦?”
孟萍萍使勁搖頭。
“那我們下去?”
孟萍萍微不可見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