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婚禮,就是要黃昏時分才行禮。
獨孤不求被灌得半醉,好不容易瞅了個空子溜出來,借著暮色遮掩,踏著月光,朝著西南角的青廬而去。
青廬之中燈火輝煌,笑聲連連,十分歡快。
獨孤不求停下腳步,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原本擔心杜清檀孤身一人不自在,不想卻是這般熱鬨。
於是也不進去,就在那站著細聽分辨。
隻聽裡頭“嫂子、弟妹”“嬸娘、侄媳婦”的叫得親熱,若是不知真相,還真以為是什麼團結友愛的大家族。
紅葉出來倒水,乍然看到獨孤不求,就要行禮叫人。
獨孤不求卻是輕輕擺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然後慢慢走回去了。
賓客們聚集在一處,歡笑聲震天,獨孤不求卻是心潮澎湃,並不想往人多去。
他尋了個偏僻幽暗的角落,靠在那兒散發酒氣,思及從前,再想現在,頗多感慨。
忽見一個婢女挑著一盞燈走過來,往他麵前一照,說道:“咦,這不是新郎子麼?”
燈籠中的燭火冒著微煙,散發著奇怪的香味,近距離這麼聞著,讓人心煩意亂。
獨孤不求皺起眉頭,心裡已經不高興了:“你是誰家的?這般沒規矩。”
那婢女卻是微微一笑,笑容詭異:“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也是,像您這樣的人,怎會記得那些卑微的可憐人呢?”
獨孤不求盯著她看了片刻,猛地掙起身來:“你是蕭三娘的婢女……”
蟬娘笑了起來:“真是榮幸,竟然能被您記住。”
獨孤不求正想說什麼,眼前突然一黑,“啪嘰”摔倒在地上。
他掙紮著道:“這個燈籠……”
“是啊,燈籠裡燒的是迷香。”蟬娘使勁踢了他一腳,見他毫無動靜,這才擊了三下掌。
幾條黑影從房屋陰影處飛快地跳了出來,將獨孤不求抬起,避開喧囂熱鬨的人群,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夜越來越深。
婚禮已近尾聲。
杜清檀微笑著,把出現在青廬內的女眷們統統認了個遍。
她不端著的時候,配著那一身我見猶憐的楚楚氣質,看起來是真好相處。
但獨孤家的女眷們倒也不敢因此造次,有道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這麼個惡媳婦,自是聲名遠揚。
於是林嫂子一看時辰不早,就主動招呼大家:“夜深了,該散了,六郎呢?”
恰恰的,洪氏也因為客人四處尋找新郎,而找到了青廬:“六郎呢?客人們要走了,他得送客。”
兩邊一對,大家都震驚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最重要的新郎不見了!
這可不得了,杜清檀還沒來得及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人們已經亂了套。
這個說:“怕不是喝醉了,蜷在哪個角落裡睡著了。”
那個說:“也可能是喝醉了,糊裡糊塗走出門去,犯了夜禁,被抓走了。”
前者還好說,反正家就這麼大,挨著搜一遍總能把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