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還是不高興:“你知道飯吃了一半,吃得正香,卻被人把筷子搶走不許吃的那種感覺嗎?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不上不下。”
獨孤不求默了片刻,狂笑起來:“小杜啊,小杜,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他把頭埋在她懷裡,笑得眼淚都出來:“我可真稀罕你啊。”
杜清檀抱著他那顆美麗無雙的頭,也跟著笑起來。
她輕聲道:“獨孤,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有這麼一句話,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很多時候,醫者就是這樣的人,你能懂我嗎?”
獨孤不求珍愛地親了她的手一口,低聲道:“我懂。我就是自私的想要你輕鬆一點而已,我很想把這些大道理和大是非獨自扛下來,但我做不到,所以有點兒沮喪。”
杜清檀微笑著道:“你已經做到了啊,這世間唯有你能讓我展顏。”
“嘖,真酸!”獨孤不求麵露不屑:“一句不夠,再來幾句!”
次日清早,杜清檀還沒起身,獨孤不求已經儘數收拾妥當出了門。
等到她起身梳洗完畢吃早飯,隔壁就有了動靜。
一個書吏站在白博士門前道:“奉上峰令,博士英勇無畏,很值得褒揚。在未確診之前,為小心起見,由府衙負責一日三餐,準時送到。過些日子若是無事,便可自由走動了。”
說這話時,左鄰右舍都在聽著。
那書吏和白博士說完話,嚴肅地和看熱鬨的人道:“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白博士是為了治病救人,如果大夥兒非得這麼對他,寒了人心,以後你們誰要是病了,還能指望醫者憐憫他嗎?”
眾人多有愧色。
杜清檀安靜地聽著、看著,忍不住翹起唇角。
這一席話,肯定是獨孤不求去和郭刺史說的,他說他能解決,就真的做到了。
官方出麵撐腰明證,自是比她私底下的照料同情更有意義。
隻不知道具體辦事的人能不能做好,她低聲吩咐羅葉和紅葉:“盯著些,若是沒有及時送飯,你們務必記得補上。”
羅葉和紅葉都嚴肅地應了是。
那書吏卻又特意走到門前,笑眯眯地道:“杜司藥,你們京城來的人就是有見識,有胸襟。早上獨孤司馬和郭刺史說這話時,我們都聽見了,覺得好有道理。”
這是特意來表達敬意的。
杜清檀十分動容,認真地行了一禮,誠懇地道:“我們年輕,還要各位同僚多多指點幫助。”
地方行事規矩大不同於京中,是真需要這些人幫忙才能辦好事。
“賢伉儷都是讀聖賢書的,心中有聖賢。”
書吏又笑了,因為覺著她好歹是個六品官,還是聖人身邊出來的,居然能對著他這麼個沒品級的書吏行禮、說客氣話。
於是,雙方特彆和氣地告彆,給彼此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獨孤不求午間沒回來,說是被刺史留了用飯,但是讓羅葉帶話,讓杜清檀給他收拾行李,他要去長安。
杜清檀便知他此行特彆順利,郭刺史儘數滿足了他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獨孤不求就帶著兩個雜役,輕車簡從、快馬加鞭地去了長安。
杜清檀則給孟萍萍寫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