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杜清檀袖著手慈祥而笑:“不知各位尋我何事?”
婦人不好意思地道:“當然是看病了。您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都買不起藥,平時有點病呢,也就熬過去了,不過最近天氣越來越冷,真熬不過去了……”
“您瞧,我這小姑子,和夫家吵架,想不開,跳河,不知是被凍著了還是氣著了,居然就沒了月事,可也沒身孕,看了好些大夫也沒辦法。
說是要吃藥慢慢調養,可我們這種人家哪有錢給她吃藥調養?但沒得月事,又不好重新嫁人……”
“杜大夫啊,我這孩子隨時肚疼,麵黃肌瘦的……”
“杜大夫,先給我看,我還得趕回家喂豬呢,去得遲了,那豬能把門給啃了!”
杜清檀就這麼被推回案幾後坐下,被一堆婦人孩子圍在中間,各種嘈雜聲、傾訴聲吵得她腦袋瓜子“嗡嗡嗡”地響。
在聲嘶力竭地吼了幾回,也沒能維持好秩序後,她開始想念她家強壯可愛的采藍。
也不是說紅葉不好,而是紅葉這個新羅婢的身份太過特殊,她平時都不敢帶著羅葉和紅葉出門。
畢竟她是很低調的人,並不想隨時被圍觀。
她此時就很後悔沒聽獨孤不求的話,看看,關鍵時刻連個幫手都沒有。
杜清檀乾涉無果,索性把筆一扔,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了。
眾人看出端倪,問道:“杜大夫為何不看病了?”
杜清檀垮著臉,冷冷地道:“看不了。我腦仁疼。”
“噯,您是醫者,為什麼也會疼呢?”
“趕緊吃藥啊!”
“趕緊紮針啊!”
杜清檀的頭更疼了。
很明顯,這裡的百姓要比長安、洛陽兩京的百姓不懂規矩得多,也更難應付。
不過要她就此屈服,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乾脆閉上眼睛打坐冥想。
眾人麵麵相覷一回,終於意識到她生氣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忽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走過來,笑道:“你們這些癡人,一點規矩全無,讓杜禦醫怎麼給你們瞧病?來,依次站隊,輪著誰就是誰,病人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不許說話。”
杜清檀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好奇地看過去。
但見少年和和氣氣地安排眾人排隊,而這些婦人也都願意聽他安排,一會兒功夫,就理順了。
少年走到杜清檀麵前,深深一禮:“杜司藥,可以看診了。”
杜清檀朝他點點頭,依次給人瞧病。
等到把這一撥病人打發走,天都快黑了。
杜清檀不免有些憂鬱:“啊呀,一時入神,忘了時辰,回不去城裡了,怎麼辦?”
宏遠法師便要張羅著給她安排淨室,不想那少年走過來道:“寺中清冷,小子瞧著杜司藥麵色不太好,該去溫暖舒適之地休養,不如去寒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