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雖不知道安清突然稱病的緣由,但她了解自家主子,她向來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這般做定是有她的道理。
於是,她半點也不敢耽擱,立馬便去執行了。
寧壽宮中。
聽到紫蘇的來意後,太後沉思了片刻,才開口道:“成,哀家知曉了,讓你們福晉好好休息,哀家這裡不用她擔心,先把身子養好再說。”
看到太後反應竟這般平淡,紫蘇心裡頓時沒底了起來,畢竟她家主子這把是實打實的裝病,不會被發現了吧。
但她想起了安清的交代,還是鎮定地把話說完,“是,太後,奴婢一定把您的叮囑帶來。”
說罷,紫蘇又突然看向烏蘭嬤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烏蘭嬤嬤怔了下,不由開口道:“怎麼,五福晉也有話帶給老奴嗎?”
紫蘇點了點頭,先是下意識瞥了眼太後,才開口道:“我們福晉讓奴婢同嬤嬤說,若是太後又不好好吃飯了,勞煩您就派個人過去同她說一聲。”
聽到這話,烏蘭嬤嬤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成成成,這感情好啊,回去告訴五福晉,老奴記著了。”
說罷,她還頗為調侃地看了太後一眼。
太後臉上先是閃過了一絲無奈,然後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紫蘇雖看不懂太後主仆兩人的眉眼官司,但見到太後終於笑了,她的心也隨之放到了肚子裡。
特彆是當她告退時,太後竟還讓烏蘭嬤嬤親自把她送出去,這可意味臉麵啊,當然,這臉麵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她們主子。
太後以這種方式向眾人說明,五福晉因身子抱恙不能前來儘孝的由頭是她老人家親自認可的,那這不孝的帽子自也是扣不到她頭上了。
把人送出寧壽宮後,烏蘭嬤嬤便匆匆趕了回來,滿臉笑意道:“您說這巧了不是,方才您還交代老奴去讓五福晉避避風頭,沒想到你們祖孫倆竟想到一起去了。”
太後手持著一串翡翠念珠,眼底明顯帶著絲笑意,“她向來是個聰明的。”
“不過,五福晉即便不能來,但還是心疼您的,還特地讓那她那侍女給老奴傳話,還不是怕您又鬨小孩子脾氣,不好好吃飯呢。”烏蘭嬤嬤笑道。
之前每每太後胃口不好,五福晉那段日子定會想法子折騰些新吃食送過來,之前她們還沒發現,隻以為是碰巧,但這一次兩次還行,巧合多了她們自也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不過,還真彆說,有時候連烏蘭嬤嬤都覺得神了,五福晉折騰的那些東西,竟還真就對太後的胃口了,她老人家每每都能吃不少呢。
太後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從上了年紀,胃口本就小了不少,偶爾食欲不振也屬正常,但那孩子是心細的,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裡,還不嫌麻煩地各種折騰,真是難為她有這份心了。
若說一開始她待安清親近,是看在科爾沁和老五的麵子上,但如今卻是實打實衝著安清這個人
了。
這孩子心思明淨,看事情更是一眼便能瞧出要害來,就比如這次的事情,以後有她在老五身邊,就算哪天她真閉眼了,也能放心了啊。
烏蘭嬤嬤看著太後無精打采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和無奈。
唉~這段日子太子妃和大福晉她們鬨得這事,可算把太後她老人家折騰的不輕,這一天天的,晨昏定省兩次,重點是她們還分批來,這換誰誰不累啊。
對於各位皇子,除了五阿哥外,太後可謂是真的是一碗水端平,待誰都是不偏不倚,要見自是都要見,要都不見的話,那也總需要個理由才是。
“要不您也裝病吧?”烏蘭嬤嬤提議道,“同五福晉一樣,咱們惹不起總躲的起吧。”
太後瞥了她一眼,有些失笑道:“你這是什麼餿主意,哀家要是裝病,屆時她們豈不是得嚷嚷著要侍疾,那到時候情況隻會更糟。”
這會還隻是要抽空敷衍一下她們,到時候她們要是一天到晚待在她這寧壽宮裡,那才是真的糟心。
烏蘭嬤嬤一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心裡對太子妃幾人的怨懟又多了幾分。
她們要真是那般有孝心,就應該像五福晉那般,知道太後愛清靜,平日來的倒也不算勤,但人家是真上心啊,但凡有個什麼新鮮吃食,總是第一時間讓人送過來,哪裡像她們幾個,做的都是些麵子活計,還平白害的太後跟著她們遭罪。
“照奴才看,索性不如直接講開了,讓她們都彆來就是,您總是顧忌這般多,最後累的都是您自己個。”
太後卻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不急,她們怕是也折騰不了多久,哀家又何故做這個惡人呢。”
皇帝那性子太後了解,向來是打一巴掌給一甜棗,這次大封眾皇子,本就是對太子的一次打壓,這會定是想著法子怎麼幫太子抬一抬場子呢,這不,機會不就送到眼前了嘛。
她呀,總也得配合一下,把這把柄送到皇帝手上才是。
等著瞧吧,想必過不了多久她們也就能消停了。
紫蘇從寧壽宮出來後,轉而便直接去了翊坤宮。
宜妃聽到安清身子不舒服,立即著急了起來,“怎麼樣了啊,有沒有請太醫,嚴不嚴重?”
說罷,她又招呼喜珠過來,“那孩子平日裡壯的像頭牛似的,這好好的怎的就病了呢,不行,本宮得親自過去瞧瞧才當心。”
紫蘇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了宜妃,“娘娘,您彆著急,我們福晉她並無礙。”
宜妃腳下一頓,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什麼意思,一會病了,一會又無礙,你這丫頭到底會不會傳話!”
“娘娘息怒,福晉讓我給您說,她其實沒事,就是、就是最近想避避風頭,讓您不用擔心她。”
紫蘇心想她家主子還真是神了,就連太後和宜妃的反應竟都猜到了,還這般準。
她說,太後那邊不用明說,隻說她身子不適即可,但宜妃這邊,還是要稍微透露一些的,至於怎麼透漏,透漏
多少,這些也都是安清提前交代好的。
宜妃愣了下,避風頭?
避什麼風頭啊。
但她也不傻,隨即便與最近宮中那請安之事聯係了起來。
“我們福晉說,和太子妃搶風頭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她認慫,還請娘娘彆罵她沒出息。”紫蘇道。
一聽這話,宜妃頓時哭笑不得了起來,她還真是慫的理直氣壯啊。
不過,安清這話倒提醒了她一件事,和太子妃搶風頭!
對啊,大福晉她們和太子妃較勁這事,宜妃也不是沒聽說,甚至因為這幾日安清沒來她這裡,昨個還被惠妃擠兌了一下。
說什麼這老五才剛封爵,老五福晉的尾巴就翹起來了,現在連你這個額娘都不放在眼裡,還什麼連請安都不來了之類的話,還明裡暗裡誇大福晉怎麼怎麼孝順。
宜妃自是不會受她挑撥,她和安清是什麼關係,哪裡是她們那些普通婆媳能比的。
但這會她才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之前她隻覺得這事是她們妯娌間彆苗頭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們這些做長輩的甚至還樂意幫著撐撐場子,總歸是後宮裡的那些事。
但若是理解為和太子妃搶風頭,那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和誰搶風頭,也彆和太子太子妃搶啊。
“回去告訴你們福晉,讓她好好養病就是,本宮這她不用擔心。”
宜妃雖在後宮行事向來張揚,卻也很清晰地知道個度在那裡,就比如以前宮中還有皇後、皇貴妃、貴妃時,她做什麼也不會越了她們去,即便是盛寵那幾年,她在她們麵前仍是謙卑有加。
因為她很清楚,康熙是一個十分看重尊卑有彆和禮法的人。
即便他再寵自己,但在心裡還是會認為皇後貴妃為尊,她為卑,不得僭越,這是祖宗禮法。
這個道理在他兒子們身上依然適用。
宜妃一直都明白這點,所以,她和惠妃她們不同,她向來沒這麼大的也野心,也沒想讓自己兒子同太子爭什麼。
反正老五有太後護著,就算看在太後這個嫡母的麵子上,日後有什麼好處皇上也少不了他,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也是她當初千方百計把老五放在太後身邊養的緣故。
安清為了把這戲做的更逼真些,還真讓人去太醫院請了太醫過來看病,至於能否真診斷出什麼並不重要,反正她就說自己可能感染風寒了,假裝咳嗽幾聲,再說自己頭疼身子乏力即可,在宮中當差的太醫可都是人精,這點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
所以,結果自然也不出所料,太醫脈案上的診斷是五福晉偶感風寒,開了幾服尋常的治風寒的藥便告退了。
這也就是安清的目的,她就是公開折騰一頓,專門請太醫來阿哥所跑這麼一趟,也就是做做麵子罷了,她甚至都沒特意交代太醫閉嘴,反正尋常人問不出來,能問出來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交不交代結果都是一樣的。
再說了,這事估
計也拖不了太久。
當天傍晚(),胤祺回到阿哥所?()?[(),馬祥便第一時間把安清生病請太醫的事稟報了。
但當胤祺急匆匆趕來正院時,安清卻正在大快朵頤地吃著春曉剛出鍋的炸雞。
因著對外稱病的緣故,那去禦茶膳房提膳的飲食也不好太油膩,但人就是這麼奇怪,有時候越是不能吃什麼,卻偏偏就越饞什麼,這不,在經曆過一番心理掙紮後,安清覺得委屈什麼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於是便拉著春曉折騰起了這炸雞。
還彆說,她這好長時間沒吃了這油炸食物了,這猛地一吃還真是香啊。
“爺,你來了啊,正好這炸雞剛出鍋,要不要一起來吃點?”安清秉持著有福同享的原則,熱情地招呼他一起。
胤祺雙眉微皺,靜靜地把安清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瞧她這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
“你不是生病了嗎?”他問。
好的這麼快的嗎?!
安清“啊”了一聲,隨即反應到他這是知道自己下午請太醫的事了,忙擺了擺手,回道:“沒有,我裝的。”
胤祺懵了下,裝病?
不是,她好好的裝什麼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