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他比起來,自己是不是顯得有點糙漢了啊。
安清默默反思了一秒,然後果斷拋棄了這個煩惱,沒所謂了,他們草原兒女向來不拘小節。
兩人並肩躺在草坡上,望著低垂的天空,兀自發著呆,誰也沒說話。
草原的夜晚真的很美,星光閃爍,繁星點點。
就在安清感覺自己快要睡著時,忙甩了甩腦袋,這擱外麵睡著了怕是要著涼的,不能睡。
但她偏偏又不舍得回去,於是決定以聊天的方式來醒神,她也是確實有事要問胤祺。
這康熙上次明明說把她阿爹和哥哥們的功勞記下了,但這些日子卻偏偏一點動靜沒有,真是讓人心裡越發沒底了啊。
畢竟,她那日要賞賜時也是收著要的,還變相許出了以後培育麥種的承諾,若是康熙真的食言了,那她豈不是要虧死了。
嘖嘖,這老康的心思,她是實在拿捏不準了,所以隻能求助胤祺了。
胤祺思索了片刻,回道:“你二哥三哥這次的差事也完成的很是出色,兩人接下來應還是會被委以重任。”
昨日黃茂大人親自找他皇阿瑪去請旨了,說是想繼續這個在蒙古各部指導農耕的差事,但同時他也提出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勝任領頭官員一職,遂他皇阿瑪推薦了安清的二哥。
當時他皇阿瑪雖未直接應允,但瞧著也是有這個心思的,畢竟羅布藏喇什的能力確實有目共睹。
安清聽到這話,下意識點了點頭。
之前科左後旗的墾荒農耕之事,雖主要是她在牽頭,在整個的執行與規劃,她二哥也是全程參與進去的,而且這些年,安清旁眼瞧著,她二哥對這事也是感興趣的。
蒙古各部墾荒農耕是個長線的活計,但做好了又很是容易出功績,那這差事對他而言倒是個不錯的出路。
至於她三哥,他對騎馬打仗感興趣,但這短期內也沒仗給他打,所以他暫時就彆想了,還是老老實實領個差事乾著吧。
“那我阿爹呢?”安清問。
她二哥三哥這事,總的來說還是他們自己那差事乾的好,不管是升官還是繼續領這差事,總歸都是他們應得的。
可她的功勞要怎麼算啊,那日瞧康熙的意思,也是默認了把那些算到科左後旗和她阿爹的身上,所以,安清這會比較關心的是這個。
“皇阿瑪向來賞罰分明,你之前那兩件功勞都不小,想必賞賜方麵不會輕了,但具體如何我也猜不透。”胤祺如實回道。
‘青風病’是板上釘釘解決了的,至於那預防小麥凍害以及那些提產的法子,雖還暫時未見效果,但這些日子,像黃茂和那些農政司的官員整日抱著安清那種植筆記研究,都紛紛表示受益匪淺,他皇阿瑪自也是看在眼裡的。
安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其實也是她顧慮的地方。
康熙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但種地的事就這樣,想見到切切實實的效果必然要經曆一定的時間,就像之前那青風病,從治好到收成時確定沒有減產的影響,這前前後後都經曆了好幾個月。
而這小麥種植的事,至少要到明年六月才能讓他看到切切實實的成果。
所以,即便康熙這會已經信了自己,但這份功勞在他那裡怕也是要折半的吧。
安清也沒拐彎抹角,徑直問道:“你覺得有可能提爵嗎?”
她之前想圖謀個大的便是這個,今年是康熙三十七年,還處於九子奪嫡初期階段,此時老康的多疑和敏感還沒被到很嚴重的時候,她便想著趁著還沒到完全需要避嫌的時候,直接把這事一把給敲實了。
畢竟,康熙給再多的賞賜,哪有一個親王爵位來的實在。
要知道在清朝,與宗室爵位采取的降級襲爵原則不同,蒙古親王郡王爵位基本都是世襲罔替的,也就是說,若無犯下大到被削爵降爵的過錯,這基本就是延及子孫後代的爵位。
胤祺愣了下,扭頭看向安清,他這才明白她之前的打算竟然是這個。
“怎麼,被我嚇到了?”安清笑道。
胤祺也沒否認,“有點。”
安清的阿爹是多羅郡王的爵位,再往上提爵的話,那便是親王,而親王是最高爵位了。
隻是,胤祺轉念一想,不管是青風病還是小麥凍害提產的法子,都是自古困擾多少朝代的難題,甚至都被劃到天災行列了,但現如今被解決了,那可是延綿社稷的功勞,若是能加到她自己身上,確實也是夠封爵的了。
但這事他覺得應該沒用啊,要看他皇阿瑪怎麼想的才行。
於是,胤祺開始認真思索了起來,“但你之前那些功勞確實也不小,皇阿瑪本就不太好賞賜,怕輕了會與功勞不匹配,若是想要重賞的話,給你阿爹提爵確實是個選擇。”
“隻是,皇阿瑪對封爵一事向來慎重,這些年他從未對漠南蒙古加封過一個親王,就算是新歸順的漠北蒙古,為了拉攏統治需要,親王爵位也沒封幾個……”
而漠南蒙古這邊現有的幾個親王,基本都是最早期封的,那會大清入關前後正是需要蒙古各部的支持的時候,這也是拉攏蒙古諸部的手段。
聽完胤祺的這番話,安清基本明白了,所以,他這意思就是有可能,但可能不算太大唄。
她思索了片刻,又試探性問道:“你說,如果我再加點籌碼,怎麼樣?”
這話一出,胤祺直接就怔住了。
再加點籌碼,什麼籌碼?
她難道還有什麼……籌碼!
胤祺怔了下,似是想起什麼,突然問道:“是不是你那莊子上……”
那日皇阿瑪說要去她莊子上瞧瞧時,他便看出安清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想說什麼,但被他皇阿瑪給岔開了,他當時便覺得奇怪,想回
來問問她,但這些日子太忙,便給忘了。
沒想到還真有事。
安清輕點了點頭,她那籌碼確實是在莊子上。
那日最後,康熙突然提起要去她莊子上時,她便想提的,但因為遲疑了一下下,就被康熙給岔開話題了。
當然,主要也是她那會也有些不確定,畢竟來到這草原上後,她還機會親眼去莊子上瞧過呢。
“所以,籌碼是什麼?”胤祺問。
安清撓了撓頭,回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種了些番薯。”
胤祺一聽是種番薯,並沒有多奇怪,但他下意識又知道她肯定不是簡簡單單種個番薯的事。
“是能提高產量嗎?”他問。
安清搖了搖頭,“不是,就是普通的產量。”
這會番薯的產量已經很高了,普遍畝產量基本能達到700~900,更甚者有的地區還能達到千斤以上。
胤祺沒著急說話,而是擺出了一副靜待下文的架勢。
安清抿了抿嘴,回道:“就是解決了在北方番薯藤種冬藏的問題。”
胤祺:“……”
果然如此!
他就說肯定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種個番薯的事!
胤祺突然發現,他如今好像越來越能波瀾不驚地地應對安清每次拋來的驚天大雷了。
番薯是明朝萬曆年間引進中國的,但在明後期基本知識在閩、粵沿海地區種植,清初期已經開始從沿海向內地傳播,但這會基本隻在南方地區。
至於為什麼沒往北方推廣,就是因為番薯藤種冬藏的問題沒有被解決。
安清當初在科爾沁的時候,帶著他們部落的牧民墾荒農耕時,為了解決牧民糧食短缺的問題,她第一時間便想著種番薯這種高產且能夠適應不同的氣候條件的作物。
但在曆史上,也是在乾隆朝之後,隨著窖藏法(藤種冬藏技術)的出現,這個問題才逐漸被解決的。
所以,安清便依靠著這點先知,開始研究這窖藏法,但畢竟在後世沒有這個困擾,她對這個窖藏法隻估摸知道個大概,這些年也隻能在莊子上一點點實驗。
其實,前年冬季她已經快成功了,最後隻差了一步,但因去年嫁到紫禁城,無法再親自盯著,就隻能委托給她二哥了。
這就是她去年讓她二哥在莊子替她看顧的事。
結果也沒讓安清失望,去年冬季的番薯藤種都活了下來,然後開春後,她又交代她二哥讓人在莊子上把這些番薯藤種都給種了。
所以,康熙這次過去大概能趕上她那批紅薯收成的時候。
至於這窖藏法保留下來的藤種,會不會影響收成呢,前幾日,安清已經讓人去莊子上挖一些瞧了瞧,產量並沒受影響。
這也是之前她沒和康熙提的原因,一是身為農業科研人員嚴謹性,二嘛,畢竟伴君如伴虎啊,在她自己都沒有完全確實的事,就貿然給到康熙的話,萬一中間出了個什麼閃失,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啊。
畢竟,這好感值想往上升很難,但往下掉卻是件非常容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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