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場上一時鴉雀無聲,有人是被麥克風砸到舞台的聲音嚇到了, 有人因為周圍突然安靜下來而莫名其妙, 但更多的人都是在看清台上的人後呆住了。
梁明輝張著嘴, 像一隻缺氧的金魚,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句話掰開了揉碎了在耳邊循環回放, 激動的情緒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賈雲歌入隊以來從沒說過一句,起初大家都對這位整天玩cospy又不肯說話的新人有些意見,但有張嘉言護著沒人敢說, 後來他們漸漸看到了賈雲歌的實力和善良之處, 也打心底裡接受了他。
隊友們曾經問過張嘉言賈雲歌不肯說話的原因,如張嘉言那般直率嫌麻煩的人居然第一次閉口不言, 梁明輝是個聰明人,知道張嘉言不想說就肯定不會說出來, 所以從沒問過。
他也懷疑過賈雲歌是不是根本就不會說話,但張嘉言肯定地告訴過他們, 賈雲歌是會說話的,隻是私下裡、非常必要的時候才會說兩句。
s3賽季他們拿到全國冠軍、世界亞軍的可喜成績, 全隊一起去北海道泡溫泉,挑的那種戶外溫泉旅店。賈雲歌躲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被他們連哄帶騙地拉下樓。
那一年賈雲歌賽場表現優異, 拿到了當年全場最佳個人獎,大家心裡佩服也和他熱絡起來。幾個隊友們開玩笑, 趁賈雲歌不注意, 抬起他就往水裡扔。
本來是想聽他求個饒或者叫一聲的, 可賈雲歌在水裡撲騰著一個字都沒說,隨後趕來的張嘉言扒開人群,撈起賈雲歌頭也不回地走了。
梁明輝被麵麵相覷的隊友們推選出來去看看情況,他上了樓,那兩人的房門沒有關,走廊裡很平靜,也沒有預想中啜泣或是發怒的聲音。
張嘉言正蹲在地上翻行李箱,賈雲歌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梁明輝隻一眼就看到了賈雲歌身上如被鞭子抽打過的縱橫交錯的疤痕,以及鏡子中那卸了妝的臉上淡淡的傷疤。
梁明輝被嚇到了,他一個字都沒說轉身就走,強裝鎮定地回去說了一句,“沒事,副隊暈水,你們下次彆胡鬨。”
那一晚他閉上眼,心中卻如同千斤巨石墜下奔騰的瀑布,吵雜不息。
他想起賈雲歌每天笑容滿麵的模樣,想起隊裡的人有什麼煩惱都愛和他講,因為光是注視著那雙單純而清澈的眼睛就覺得心中輕鬆了不少,他想起小林私下裡和賈雲歌倒苦水時說,真羨慕你無憂無慮,每天都這麼開心。
最後想起他身上的傷。
那傷疤已經接近皮膚原本的顏色,就像自己七八歲時偷玩老爸的刮胡刀,不小心劃破手留下的疤一樣,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和新生的皮膚融為一體,隻是永遠都不會消失。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像隊長這種對網絡潮流漠不關心,性子急躁又衝動的人會支持賈雲歌每天化妝cos,明明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多說說話,卻始終不舍得要求什麼。
那種心情就像現在。
梁明輝喉嚨乾澀澀的,眼眶也發熱,恨不得立刻飛到醫院跟張嘉言分享這個消息。
“賈副隊……”
跟著追出來的wg眾人都傻了眼,他們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見副隊長說話,隨著而來的出了高興還有不爽。
要知道最得賈雲歌喜歡的小林隻是因為聽到副隊長笑時的聲音,都被他們排擠了半個月,結果副隊長第一次說話,不是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對現場的所有觀眾??
嫉妒使他們麵目全非!
他們恨不得把在場人的耳朵給堵上!把他們可愛善良的副隊長藏起來藏起來藏起來!
沈淮也完全沒想到,他心中感動,更多的是高興。
雖然他不在乎賈雲歌會不會說話,想不想說話,可作為朋友,他也由衷希望賈雲歌能像普通人一樣和人交流溝通,廣交良友,被人喜歡。
他當即拿起話筒,“雲歌也是我的朋友,我沈淮絕不會做傷害朋友的事!言隊的問題我一定追究到底,稍後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賈雲歌笑 了,拇指和食指一搓,向沈淮比了個心。
後反應過來的粉絲們瘋狂尖叫起來。
“雲神!!”
“雲神我愛你!!”
雜亂無章的喊聲最後彙聚成一聲聲激動的呐喊。
wg和楓月的眾人都放了心,這場鬨劇總算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最重要的是還有讓他們驚喜的收獲。
雙方選手握手退場,wg眾人背起背包就往醫院跑,楓月的大家也擔心了一晚上,都想第一時間知道張嘉言的情況。
宋雪陽招呼他們,“留一個,都走了賽後采訪怎麼辦?”
沈淮正在往車裡鑽,回頭點了他一下,“你留下采訪。”
“……”
那架勢頗有賽場指揮時的氣勢。
宋雪陽無奈一笑,“好的,隊長。”
記者們都知道wg的隊員跑去看隊長了,也就從善如流地沒有采訪他們,可輪到楓月被采訪的時候卻隻進來一個宋雪陽。
記者:“雪神您看今晚的比賽了麼?”
宋雪陽低頭看著手機,“在看,稍等我五分鐘。”
記者:“……”
楓月和wg眾人急急忙忙趕到醫院,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鐘了,wg戰隊經理端著洗好的水果從洗手間走出來,迎麵撞上了他們。
“經理經理!”
“隊長怎麼樣?頭沒事吧?”
“他休息了嗎?傷嚴重嗎?”
經理歎了口氣,“嘉言一上救護車就昏迷了,頭上縫了三針,虧得他平時壯得跟頭牛似的,這要是換了小雲,保不準現在都沒醒。”
他這麼說,大家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賈雲歌焦急地抓住經理的手讓他帶路,經理踉蹌兩步忙道,“沒事沒事,彆擔心,他早醒了,現在好著呢,醫生說頭隻是劃了道口子,沒傷到神經也不會有後遺症,就是他的腳……”
方澤嗷的一聲哭出來,“隊長的腳怎麼了!是不是不行了!”
“說誰不行了!能不能盼我點好?”
一個中氣十足的喊聲突然從身後傳來,張嘉言撐著單拐站在門口,右腳打著石膏纏得像個粽子,可精氣神很好,尤其是撐著單拐的手臂粗壯有力,看上去比他們健康多了。
賈雲歌撲過去抱住他,張嘉言見他跑過來提前就張開手,揉著他的頭發說,“我沒事,隻是小骨折,三兩個月就能活蹦亂跳了!”
言隊,這麼溫馨的時候您那嗓門能小點麼?
張嘉言一邊拍著賈雲歌的後背一邊看向他們,“沈淮,你們也來了啊!”
沈淮點了下頭,“想看看你怎麼樣了。”
周寧心思玲瓏,上前一步道,“你被救護車拉走,大家都很擔心你,比賽一結束就往這邊趕,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給你帶什麼禮物,彆見怪。”
他這麼一說,楓月眾人才反應過來自己兩手空空的實在不太像話。
好在張嘉言不是在意那些的人,“說什麼見外的話!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來,進來坐。”
他敞開門率先進了屋,頗有一種歡迎大家來我家參觀的架勢。
病房條件還不錯,小單間,乾淨寬敞還有窗,在北京這病房難求的地兒真是不容易。
牆壁上掛著液晶顯示屏,正播放著今晚比賽的重播,此時視頻暫停在方澤和周寧擂台1v1的地方。
方澤掃了眼屏幕就頭皮發麻,恨不得把自己的id從屏幕上摳下來。
張嘉言單腿跳著給他們端水果,除了那隻腳有點礙事,看上去還真沒什麼大礙。
他在椅子上坐下,把受傷的腳搭在另一跳腿上,從盤子裡摸了個橘子剝起來。
“恭喜啊,楓月的各位,總決賽可要帶著我們wg這份一起加油了。”
他這話說的坦蕩,一屋子的人卻都有些不自在,一時間隻能聽見經理倒茶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