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番外篇:言歌篇(2 / 2)

但吳鶴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既然沒法解釋,也就不想給出任何答案。

張嘉言和張父張母都被帶走,臨走前,張嘉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跟在警察身後離開了。

之後一整天,吳鶴再沒見過張家的人,來照顧他的都是護士。

他忽然無比厭棄自己,因為他的存在,讓這世界上他最在乎的兩個人都受到了傷害。

大家都走了,隻有他還好端端地活著。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沒來到這個世上就好了,原本就不是承載著父母的希望誕生的孩子,不幸的人生也隻能給彆人帶來不幸。

好在吳山很快就醒了,倒真是應了那句“禍害遺千年”,醫生診斷其為二級輕傷,而張嘉言又未滿十四周歲,最終隻是責令父母管教,賠償損失費。

張家人鬆了一口氣,張嘉言也回來了,他坐在吳鶴的床邊說,“小鶴,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到了警局,聽到父母和警察解釋吳山是如何虐待吳鶴,自己是為了保護吳鶴不受傷害才出手時,他忽然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在了,吳鶴就真的隻剩下一個人了。

他握住吳鶴的手,輕聲說,“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吳山在醫院住了幾天就已經可以出院治療了,但他怎麼會放過宰張家的機會?每天都要鬨出點幺蛾子來,而且死活不肯出院。

他要求張家賠償他十萬,因為他是家裡唯一的頂梁柱,還要養活年幼的兒子,需要額外加收被扶養人的生活賠償金。

張家人被他的無恥行為氣得不輕,可如果不按照他給出的金額賠償,他就不肯出院。

拖下去百害無一利,事關張嘉言的前程,張家人又不敢鬨大,最終還是妥協了。

這次事張家本就付了三個人的醫療費,吳山要的這十萬簡直吸乾了張家的血。

吳山隻是二級輕傷,卻比吳鶴這個二級重傷出院還要晚,不僅如此,他拿了錢還是死咬著張嘉言不放,每天到學校去鬨。

張嘉言未滿14周歲不會入刑,但學校顧及影響,打算責令張嘉言回原籍就學。

打回原籍不過是九年義務教育下的委婉說法,說白了,就是開除。

張母找上門理論,吳山卻咧嘴一笑,“十萬買你兒子前程,不多吧?”

張家哪裡還拿得出第二個十萬?張母愁得嘴上起了水泡,張父也生出不少白發。

為了讓張嘉言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們舉家搬到溫州來,為了讓他上重點學校,又專門租了重點小學附近的房子,花了不少錢。

小兩口勞碌了半輩子,無非希望兒子以後能有出息,能過上好日子,不用像他們一樣勞苦。

可這一切全部破滅了。

“我不念書了。”張嘉言沉聲道。

張母激動地道,“你說不念就不念了?不念書你以後做什麼?我們全家人搬到這裡做什麼?!”

張嘉言第一次看到母親激動到幾乎失控的模樣,他抿了抿唇,“我要賺錢帶小鶴走。”

“走?就為了他?為了他你就要扔下你父母,毀了自己下半輩子?”張母顫抖地指著坐在一旁還纏著繃帶的吳鶴,“行,好,你走!走!”

張母把張嘉言攆出去,關在門外,轉身看了吳鶴一眼,到底沒忍心做什麼,可也沒有給他任何好臉色。

吳鶴聽見“咚”的關門聲,張父說了句“彆在意”就急忙追了進去。

吳鶴不怪他們,也不怪張嘉言,他們為自己做的太多了,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看到張嘉言站在門口,外麵那麼冷,他沒穿外套,就那麼站著,像極了當初站在警察中間的他。

他聽到張母嗷嚎大哭的聲音,想起張嘉言說過的那句話——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他忽然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張嘉言身上的毒瘤,隻會不斷地擴散,害他病入膏肓。

他閉上眼,又想起了吳山掰開他的嘴時猙獰的模樣,熱水沸騰的聲音就好像在他的鼓膜中回蕩般清晰。

吳鶴沉默地轉過身走進廚房,目光遊離,最後拿起案板上的刀。

刀,這一刀下去,什麼都結束了。

阿婆沒了牽掛,小言沒了他要兌現承諾的人,張家叔叔阿姨也少了一個累贅。

吳鶴知道,他們都是負責任的好人,扔下自己,他們良心難安。

而能結束這一切的人,隻有他。

他就像風一樣,什麼都沒帶來,也什麼都不要帶去,就這麼消失,挺好的。

他握緊了刀把,淚水忽然湧上來。

等我賺了錢,就帶你離家出走!

不能同甘共苦,算什麼好朋友?

我肯定不放心把你一個人扔下啊,隻有你過得好,我才有心思想那些。

視線漸漸模糊不清,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言直到現在都想著保護他,想著帶他走,他怎麼能這麼自私,想著死了一了百了?

刀掉到地上的聲音驚醒了屋裡的人,張父張母連忙跑出來,看到跪在地上哭的吳鶴,看到地上泛著冷光的刀。

“小鶴!你這是乾什麼啊?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隻要一家人都在,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嗎?”張父抱住他,把刀踢到一邊。

張母靠在門邊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哪裡想到自己氣急時的兩句話就讓吳鶴差點走上絕路?

“我去叫小言進來。”她說。

張嘉言很快就跑了進來,“小鶴……”

他把吳鶴從地上揪起來,大聲喊道,“我不丟下你,你也不能丟下我啊!”

連吳山施暴時他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就算再來十個吳山,他拚了命護著就是了,可如果小鶴自己不想活了,他要怎麼辦?

吳鶴說不出話,隻是哭著搖頭。

張父也道,“小鶴,你不能這麼走了,傷害你的人應該得到懲罰。”

對,告,他必須要告。

難道就因為吳山是他的唯一監護人,就可以逍遙法外,為所欲為嗎?

就在吳鶴下定決心的時候,張嘉言也起誓一般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過得很好很好,把你之前缺少的快樂通通彌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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