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血腥味爭先恐後地鑽進羋陸的鼻子裡,羋陸胃裡翻騰,當即乾嘔了一聲。
他翻身下床,拿起搭在床尾的外衣便飛快地竄出客房。
打開房門,迎麵撲來一股更為濃鬱的血腥味,好似整個客棧都在血水裡浸泡過一番。
然而整個客棧都靜悄悄的,彆說其他房客,連值夜小二的身影都沒瞧見,也不知那些人是睡得太沉還是早被血腥味嚇跑了。
無論如何,反正此地不宜久留。
羋陸準備去找斛律偃,卻發現斛律偃那邊的房門大敞,裡麵的桌椅和櫃子東倒西歪,床上也是空無一人。
斛律偃呢?
人怎麼不見了!
羋陸心裡一緊,急忙伸手去摸床鋪。
可惜淩亂的床鋪摸上去冰冰涼涼,上麵根本沒有斛律偃睡過的溫度。
羋陸隻好站直身體,環視了一圈整間客房。
即使客房裡沒有照明的器具,以他煉氣巔峰的修為,也能較為清楚地看見整間客房的環境。
於是下一刻,他看見門後悄無聲息地立著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快要和身後的牆壁融為一體,若不是那個人毫不遮掩自己的麵容,羋陸險些以為那個人隻是一樣擺設。
四目相對的瞬間,那個人便有了動作。
幾乎隻是眨眼的功夫,那個人便如一陣無聲的風一般吹到了羋陸眼前。
好快!
這是羋陸的第一反應。
他從小到大甚少與人交手,拜入師門後的切磋對象都是同為煉氣初期的師弟師妹,第一次直麵一個他壓根感受不到修為的人,才真正意識到煉氣期和煉氣期以上的差距。
甚至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覺得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那個人的手竟然硬生生地剖進他的胸口,並準確地拿捏住了他的心臟。
隻要那個人的力道再重上一分,他的心臟就會毫無疑問地被當場捏碎。
羋陸咬牙從乾坤袋裡召喚出碧幽劍,手指掐訣,嘴裡默念咒語。
懸在半空中的碧幽劍通體泛起一層淺淡的綠光,劍頭直指那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帶著肅殺的劍氣刺向那個人的背後。
那個人身形一閃、輕鬆避開。
羋陸捂住被剖出一個血洞的胸口,腳步踉蹌地退到床前,一屁股坐到床上,隨即哇地一聲嘔出一口血來。
痛!
真的好痛!
被剖開胸膛的痛遠遠大於被斛律偃吸食靈力時的痛,和此時比起來,他之前經曆的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原來斛律偃被拿走器官時這麼的痛。
不——
斛律偃更痛。
因為斛律偃被拿走了不止一樣器官。
而其中一樣器官的一半被他吃進了肚子裡。
羋陸痛到身體抽搐,幾近昏厥,可他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感受著血液流過指縫的黏稠。
他又想作嘔。
但他不敢掉以輕心,伸手握住停在半空中的碧幽劍,目光緊緊盯著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的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
他印象中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
難道是衝著斛律偃來的?
那這漫天的血腥味……
是斛律偃出事了?
那個人沒再進行下一步動作,而是驚訝地看著羋陸手裡的碧幽劍,仿佛在確認什麼。
半晌,那個人開口道:“碧幽劍?”
說罷,他眯起眼將羋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血液的過度流失讓羋陸臉色慘白,他趕緊吃了兩顆止血的丹藥。
而後還嫌不夠,不停往嘴裡塞丹藥。
與此同時,那個人枯瘦的臉上蕩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還當誰敢偷拿傳說中羋家的碧幽劍,敢情是羋家那個跟女人一樣弱不禁風的小少爺。”
羋陸勉強咽下口中的腥甜,咬牙道:“你是誰?”
“我?我隻是一介無名之輩罷了,小少爺怎會認識我?”那個人的笑容越發猖狂起來,細長的眼裡閃爍著癲狂的色彩,猶如發現寶藏一般,“怪我有眼不識泰山,連長得比嬌花還美的小少爺都沒認出。”
那個人的眼神宛若黏膩的爬蛇,從腳踝往上地纏住羋陸,惡心得羋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斛律偃呢?”羋陸問,“他是不是被你殺了?”
“不,我們怎麼舍得殺他?”那個人慢慢逼近羋陸,他似乎頗為忌憚羋陸手裡的碧幽劍,有意無意地轉移著羋陸的注意力,“那麼好的藥材,我們寶貝還來得及,隻有斛律家那些人愚蠢又自大,舍得把寶貝扔到寒土深淵……”
羋陸打斷道:“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