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耳朵(2 / 2)

屋內靈力亂竄,狂風驟起。

無數書冊從書架上落到地上,被風吹得嘩啦啦直響。

羋陸趕緊將案幾上那本最重要的冊子放進乾坤袋裡,然後尋了處較為安全的角落躲著。

果不其然,他剛站穩腳跟,就聽得轟隆幾聲接連不斷的巨響。

屋子塌了一半。

灰塵在大片落進來的陽光中飛舞。

齊望天絲毫沒有收劍的意思,不留餘力地對斛律偃發起攻擊,甚至不惜使用高階法器。

可斛律偃躲避的速度極快,讓他們連一點影子都捕捉不到。

就這樣耗了半會兒功夫,屋子塌了,樹被揚了,眼前全是又破又爛的景象,塵土彌漫得滿天都是,原本守在屋外的燕豐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重新落回地上,被火氣衝昏腦頭的齊望天才從滔天的憤怒和悲痛中找回一絲理智,他終於發現一個不對之處——

他沒在斛律偃身上探到一點修為,斛律偃應該是個還未入門的普通人才對。

為何斛律偃能輕而易舉地躲過他們的攻擊?

還是說斛律偃的修為在他之上才讓他探不到?

不可能!

斛律偃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子,怎麼可能修煉到金丹期之上?!

齊望天內心大震,慌忙扭頭看向兩個下屬。

顯然兩個下屬也想到了這一層,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驚恐之色。

隱約間,他們感受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失去控製。

“原來這便是金丹期修者的真實實力。”一道平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還以為多少能比明德義那種被拔苗助長的人厲害上一些,現下看來,不過如此。”

齊望天三人略有氣喘,尋聲看去。

隻見屋子的斷壁殘垣上立著一道漆黑的身影,斛律偃雙眼緊閉,高高束於腦後的黑發被陽光鍍上一層淡淡的暖色,他的皮膚如結界外的雪那般白,削薄的嘴唇揚起譏諷的弧度。

即使閉著眼,斛律偃似乎也能察覺到齊望天三人所在的方向,腦袋不偏不倚地對著他們。

齊望天再次有了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試圖用拔高的聲量壯膽:“你不是死在了寒土深淵裡嗎!”

“如你所見,我還活著。”斛律偃慢條斯理地從百錦囊裡拿出明德義的化屍珠,五指覆蓋而上,化屍珠的表麵立即有黑霧升騰。

齊望天認出了化屍珠,雙目重新被震驚填滿,他呐呐開口:“那不是明德義的化屍珠嗎……”

“正是明德義的化屍珠。”下屬冷汗涔涔,一股冷意順著脊背往上竄,冰得他聲音發顫,“宗、宗主,他真的殺了明德義,還、還搶走了明德義的化屍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斛律偃還會使用明德義的化屍珠!

像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想,化屍珠裡有源源不斷的黑水湧出,順著斛律偃的指縫落到斷壁殘垣裡。

不一會兒,一雙雙乾枯發黑的手臂從斷壁殘垣裡伸出。

是乾屍傀儡!

斛律偃在操控明德義的乾屍傀儡!

這是為何……

斛律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齊望天生平第一次嘗到了雙腿發軟的滋味。

陽光下的斛律偃睜開黑洞洞的眼眶,漂亮的臉上擠出一抹僵硬而殘忍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開口:“你們表演完了,該輪到我了。”

很快,躲在斷壁殘垣後麵的羋陸便看見了與不久前在後山上相同的一幕——

數不清的乾屍傀儡從黑水裡爬出來,如潮水般撲向齊望天等人。

齊望天的兩個下屬活生生地□□屍傀儡淹沒,剩下修為最高的齊望天倒是能逃,可沒走幾步,胸口處猛然生出的劇痛硬生生地阻止了他的步伐。

他雙腿跪地,雙手捂胸,痛得身體直抽。

最讓他絕望的還是他發現自己身體裡的靈力在迅速流失,隨著斛律偃的靠近,流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力凝為實質,爭先恐後地滲進斛律偃的身體裡。

這一刻,不需要任何解釋和說明,他想通了一切。

先是明德義,後是他。

至於接下來是誰,想必一目了然。

斛律偃沒死。

斛律偃活著便是挨著向他們討債。

他艱難地抬起頭,表情痛苦地看向仿佛一座沐浴在陽光下的巨山般俯瞰著他的斛律偃,那雙黑洞洞的眼眶宛若深不見底的幽潭,即便裡麵空無一物,他也隱約從中看見了自己慘白且散發著氣死的臉。

突然間,他十分清晰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快死了。

死在斛律偃手裡。

對生的渴望瞬間占據了齊望天的腦海,他想起自己和藥宗堂以及斛律家之間的糾葛,頓時情緒蕩漾,強忍劇痛地伸手抓住斛律偃的腳。

“我求你放過我,隻要你放過我,我便把你母親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你!”齊望天蜷縮起身體,卑微地哀求,“明德義曾替斛律家主辦事解決掉你母親,斛律家便將你的舌給了他,我無意間得知他們的齷齪事,以此為威脅,才得到你的左耳,我把你的左耳還給你,把所有我知曉的秘密都告訴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斛律偃臉上清清冷冷,好似在聽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乾的事。

齊望天低聲下氣地哀求了半天,見斛律偃沒有反應,還以為斛律偃默認了他的話,便道:“其實你母親她早就……”

話沒說完,就被斛律偃冷漠打斷:“我不想聽。”

齊望天一愣。

“還有。”斛律偃道,“你必須死。”

語畢,齊望天左耳上的痛一下子覆蓋了胸口處的痛,痛得他忍不住慘叫,條件反射性地伸手去摸耳朵,卻隻摸到一片空氣...。

他脖子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了。

被整個切掉的頭顱在地上咕嚕嚕地滾了幾圈,睜圓的眼裡除了密密層層的痛苦外,還幾分許茫然和不解。

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腦袋怎麼忽然就沒了。

腦袋滾到斛律偃腳邊,可斛律偃一動不動,在原地站了半晌,他開口喊道:“羋陸。”

羋陸小心翼翼地從斷壁殘垣後麵走出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周圍破爛的景象和方才有了些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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