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陸歎息一聲,五指探入斛律偃的發間,一下又一下地順著。
“慢慢地,她對我不好了。”斛律偃在羋陸的頸窩裡抬起下巴,他緊緊盯著羋陸的側臉,“你不要這樣對我。”
羋陸順著斛律偃頭發的手指頓了下,很快,他又接著順了下去:“不會。”
“不要騙我。”
“嗯。”羋陸說,“我不騙你。”
斛律偃高興了,啄了下羋陸的下巴:“我的好六六。”
羋陸被親得有些癢,又不忍心抬高下巴,隻能忍著斛律偃的磨蹭,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在心裡壓了很久的話問了出來:“你想不想去找你的親娘?”
正在磨蹭他的斛律偃聞言一愣。
“就是斛律婉。”羋陸低頭看著斛律偃的眼睛,委婉地說,“我在想,斛律婉可能仍舊被困在聞人家,經曆了那麼多的事,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若是你願意的話,我陪你去找她。”
斛律偃沉默了下,竟然反問:“你想我去找她嗎?”
“為何又這麼問我?”羋陸感到好笑,“這是你自己的事,不是應該你自己拿主意嗎?”
斛律偃想也不想地說:“我聽你的。”
“那就去吧。”羋陸說。
他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安排這一切。
既然那股力量如此強勢地揭開了斛律偃身世的真相,那麼他們便順著台階往上走,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們便能迎來下一個真相。
左右劇情早已偏離原線,那就讓它偏得更猛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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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過後,其他城鎮的城主陸續趕到醉城。
經過一番大清洗後,醉城裡蔓延著死一般的沉寂,雖然街道上的屍體和血水早已被收拾乾淨,但是亂鬥後留下的死氣還深深籠罩著這座再一次革新換代的醉城。
通過了看門人的檢查後,最先趕到的玉城城主和章城城主分彆坐上了為他們備好的兩輛馬車。
馬車一前一後地平穩架勢,幾盞茶的功夫後,兩輛馬車並排地在城主府大門外停下。
跟隨在馬車後麵的兩路隨從立即上前,擁簇著各自的城主從馬車上下來。
兩路人浩浩蕩蕩地走進城主府。
玉城城主和章城城主在十幾年前為了資源的劃分問題產生矛盾,相互鬥了好多年,今兒在醉城城主府裡倒是各個如同鵪鶉般老實本分,連目光都不敢往旁邊斜一下。
早在四五年前,正魔兩界將仇恨搬到台麵上後,他們便隱隱約約地聽說了一些事。
一是藺家的後人出現了。
二是藺家的後人可能是那個叫斛律偃的孩子。
正是因為那個孩子,晚姬才成功說服八歧宮的宮主聯合星月閣和合歡宗等十多個門派同正派翻臉。
當時他們以為魔界的風光時日能在藺家後人的帶領下實現,誰曾想那個傳說中的後人在魔界開始行動後就平白無故地消失了。
並且一消失就是四年。
這四年間,當初信了晚姬片麵之詞的人受到了數不清的冷嘲熱諷,甚至有人斷言晚姬妄想一統魔界才會編造出如此荒唐的理由來,還騙過了那麼信任她的幾個門派長老。
但還是有人繼續相信著晚姬的話,儘管晚姬這個人浪蕩驕縱了些,卻從來不是滿口胡話之人。
最重要的是——
如今魔界內訌不斷,鬥得你死我活的事情時有發生,若是正派那邊的宗門團結起來攻打過來,隻怕他們毫無還擊之力。
隻要藺家的後人出現,帶領魔界重現當日輝煌,他們還會怕正派那些麵和心不和的偽君子不成?
思及此,玉城城主和章城城主都激動得麵紅耳赤。
他們等了四五年,終是等到了!
一路奔走到會客大廳,他們遠遠瞧見前方的椅子上坐了個人,當即想也不想,領著兩路隨從撲通地跪了一地。
“小人玉城城主荊子昂——”
“小人章城城主盧海——”
“拜見城主大人。”
被他們拜了一地的羋陸表情僵硬,沉默半晌,用胳膊肘撞了撞身後的斛律偃。
斛律偃抱著羋陸坐在自己腿上,懶散地把下巴擱在羋陸的肩膀上,好一會兒才說了句:“跪什麼?都起來。”
荊子昂和盧海慢慢起身,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抬眼看去,卻是齊齊一愣——
那張椅子上怎麼坐著兩個人?
還、還是那種坐法!
那他們要找的藺家後人究竟是哪個人?
他們來不及多做思考,城主府裡的下人們便拿了兩把椅子過來,還端了兩壺沏好的茶。
盧海見狀,靈機一動,坐下後,他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盞嗅了嗅,然後露出很沒見識的誇張表情:“好香啊,小人喝了這麼多年的茶,還是大人府中的茶香最得我心。”
說罷,盧海向羋陸和斛律偃投來等待得到回應的渴望目光。
羋陸見斛律偃又不想搭理他們了,為了不讓盧海尷尬,他隻好笑了笑地應道:“都是前任城主留下來的舊茶,我們沒什麼講究,便拿來招待兩位城主了,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兩位城主多多體諒。”
“嗐,大人哪裡的話?哪有大人招待不周?該是我們多有冒犯才是。”盧海擺了擺手,經此對話,他心中確定下來,頓時甚是滿意。
不愧是藺崇大人的後人,雖然隨了斛律的姓氏,但是和他想象中一樣生得清秀俊逸,看著知書達理。
和他們這些舞刀弄棍的粗魯人比起來就是不一樣!
盧海在心裡嘖了一聲,真是越看越滿意。
很快,他的目光從羋陸身上移到斛律偃身上,眉頭微微一皺,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大人,這位就是城主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