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陸整年地把荷包戴在身上,在外想家了就拿出來看看,摸舊了也舍不得換,直到過年古秋再給他縫製一個新的荷包。
可惜那些荷包都沒了。
舊的換掉了,五年前的新的在他有了自主意識後就取下來了。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感覺少了什麼一樣。
這種感覺像根刺似的紮在他的心口上。
他渾渾噩噩地和斛律偃一起貼完裡麵所有門的對聯,貼到正大門時,羋何峰和古秋都在那裡等著了。
見他們過來,古秋笑盈盈地從袖中摸出兩個縫製精致的荷包,一手一個地遞給羋陸和斛律偃。
“從你們回來那日起,我就在緊趕慢趕地縫了,可時間還是短了些,縫得粗糙了些,你們先將就用著,回頭娘給你們縫兩個更好看的荷包。”
雖然古秋的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縫製的荷包並不粗糙,反而還十分好看,明顯是費了心思的,綠蓮和紅荷之中掩映著一雙小小的且相互依靠著的紅黑鴛鴦。
羋陸呆呆接過荷包,目光落在那雙鴛鴦上。
冷不丁的,他的視線被淚霧模糊。
酸意來得又急又快,讓他猝不及防地抽噎出聲,他趕緊捂住嘴巴,臉頰不受控製地燒灼起來。
“你這孩子……”古秋被他的反應逗得哭笑不得,可下一刻,她的眼眶也隱隱泛紅。
羋陸上前擁抱住了古秋:“謝謝你,娘。”
古秋摸了摸羋陸的腦袋:“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字。”
羋陸說:“謝謝你們一直在等我。”
古秋聽得莫名其妙,佯裝生氣地拍了下羋陸的背:“你在說什麼話呢?你是我和你爹的孩子,我們不等你等誰?等彆人的孩子嗎?”
羋陸放開古秋,很不正經地攬過斛律偃的肩膀,笑得一雙圓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你們這不就等來了彆人的孩子嗎?”
古秋點了下羋陸的額頭:“人是長大了,卻學得這麼沒臉沒皮了。”
羋陸嘿嘿一笑,把荷包塞進衣袖裡麵,拉著斛律偃貼完剩下的對聯就開溜了。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但都不關他們的事,他們可以找個地方躲起來享清閒。
最好躲的地方就是他們自個兒的住處了。
羋陸坐在屋簷下麵,腳邊擺著一個琉璃特意搬來的爐子。
院裡的積雪已經被掃得乾乾淨淨,爐子裡的炭火也被烤得通紅發亮,暖洋洋地烘著羋陸和斛律偃的腳。
羋陸拆開荷包,低頭往裡一看,果然看見一張折疊成塊的明黃色符紙。
這種符紙並非出自普通僧人之手,聽說在外頭能賣出五千塊靈石的高價。
羋陸看了一眼便重新係上荷包,轉頭看向斛律偃,好奇地問:“你的荷包裡麵也裝著符紙嗎?”
斛律偃摸出自己的荷包遞給羋陸:“我的可以拆嗎?”
“當然可以。”羋陸隔著荷包捏了捏,分明不是符紙的觸感,捏著像是一塊玉佩。
難怪他之前看著斛律偃的荷包比他的荷包大一些。
果然不一樣啊。
羋陸拆開一看,發現裡麵還真裝著一塊玉佩。
隻是這塊玉佩瞧著有些眼熟。
斛律偃也很好奇地湊過來看,腦袋抵著羋陸的腦袋,看了一會兒,他問:“這是什麼玉佩?”
羋陸忍著笑:“你猜一下?”
聞言,斛律偃坐直身體,非常配合地冥思苦想起來。
可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一個答案。
羋陸也不是真的想要斛律偃猜出答案,他就是逗一逗斛律偃,看斛律偃想得那麼認真,兩條劍眉都緊擰起來,他心頭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湊了過去。
他一隻手拿著荷包和玉佩,另一隻手直接扣上斛律偃的後腦勺。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兩個人的呼吸交纏,似乎快要融為一體。
屋簷外還在吹著冷風,零碎的細小雪花打著旋兒地在風中飄蕩。
沒有結界的院裡一副冬日淒淒涼涼的景象。
不知是不是腳邊的爐子燒得太旺,竟然讓羋陸感受到了熱意。
他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斛律偃,嘴唇碰著嘴唇。
明明兩個人的嘴唇都很涼,可輕輕一碰,都變得灼熱起來。
羋陸的五指深深埋入斛律偃鬆散的發間,親吻也隨之深入,他們早上都喝了杏仁露,儘管漱過口,可還是有淡淡的杏仁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
羋陸第一次覺得杏仁的味道像酒,有些醉人。
許久,他才拉開距離,看著斛律偃已然紅透的臉頰,輕笑出聲:“這是我娘原先打算送給我妻子的玉佩,現在它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