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烈風漸大,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著似的通通刮向天空中那條巨大的裂縫,那條裂縫在不斷變寬的同時,也猶如能吸納萬物的黑洞,吸引羋陸一點點地向它靠去。
就在這時,羋陸聽見了混合在風聲中的人聲。
“夫人,我們還是快些離開京城吧,此地不宜久留,斛律偃已經不是我們之前認識的斛律偃了!”
“我們的根就紮在京城,離開了京城又能去哪兒?”
“不管去哪兒,暫時躲一下總好過坐以待斃。”
明明風聲那麼大,可那些人聲還是清楚地傳進了羋陸的耳朵裡。
羋陸聽見了斛律偃這個名字,冷不丁感覺心頭一跳。
斛律偃。
斛律偃……
這個名字好熟悉。
他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他又想不起來了。
他這該死的記憶,為什麼總是東缺一塊西少一塊。
斛律偃是誰?
斛律偃是很重要的人嗎?
正在說話的兩個女人又是誰?
為什麼他能聽見她們交談的內容?
他又開始頭疼了。
他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淚水滾出眼眶,很快被風吹散。
他鼻尖發酸,一聲抽噎後,竟然控製不住地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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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倪姝時隔多年第一次見到長大成人的斛律偃,也是倪姝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從斛律偃身上感受到了恐懼。
她甚至無法使用靈力,在被七星昆侖劍貫穿身體的弟子們屍體的包圍下,她一屁股栽到地上。
僅是眨眼間,斛律偃便已來到她麵前。
斛律偃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她,高大的身形幾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沉甸甸地落在倪姝身上。
倪姝的四肢都在顫抖,她的腦子想逃,可她的身體壓根不聽使喚。
很快,斛律偃開口道:“那個人是誰?”
倪姝愣了下,結結巴巴地回:“哪、哪個人?”
“指使你們的那個人。”
“你、你是說聞人正嗎?”說到這裡,倪姝腦海裡靈光一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股腦地把聞人正拽了出來,“這一切都是聞人正的主意,是聞人正逼著我們和你作對啊,不然我們小小雲煙教哪有那個膽子?來京城也是聞人正提出的,聞人正說在除掉你之前先除掉你身邊那個姓羋的,等你受創時再趁虛而入,就能把你們所有人一舉拿下,都是聞人正說的啊!”
倪姝眼裡溢滿了恐懼的淚水,她卑微地趴在斛律偃腳邊求饒。
可惜她的一番話並未讓斛律偃有所動容。
沉默片刻,斛律偃對她伸出手:“你可以去死了。”
說罷,張牙舞爪的黑霧自他手心生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淹沒了倪姝。
倪姝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整個人就被黑霧淹沒了。
下一刻,黑霧中傳出她淒慘的叫聲,並有鮮紅的血液在地上流淌開來。
斛律偃沒有多看倪姝一眼,轉身走進聞人正所在的屋子。
屋子裡空無一人。
斛律偃走到床邊,摸了下淩亂的床麵。
還是溫熱的。
看來躺在上麵的人剛走不久。
斛律偃並未急著去追逃走的聞人正和聞人遙,而是慢條斯理地走出屋子,隨後在聞人正這處臨時住宅裡閒逛起來。
與此同時,最後一批留在魔界的城主也趕到了京城,他們之間相識已久,剛下飛行法器便聚集到了一塊兒。
初來京城的鬱水卉略顯激動,眉飛色舞地說:“等我們魔尊掌控了整個修真界,那京城也是我們魔界的地盤了!”
旁邊的嚴扶還算淡定,安靜地聽著鬱水卉滔滔不絕的話。
反倒是年紀最大的盧海和荊子昂受到鬱水卉的影響,歡喜之色逐漸填滿他們的眉眼。
他們想象了一下今後的日子,臉上掛滿笑容。
“以前那些正派人士處處欺壓我們,把我們趕到荒蠻之地不說,還妄想壓榨我們最後一個生存環境,他們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盧海無不惡毒地說。
即便荊子昂和盧海向來水火不容,在這個時候也讚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盧海倏地話鋒一轉,他摸了摸下巴,語氣裡多了幾分疑惑,“諸位可曾聽見一些傳聞?”
聞言,嚴扶眼神一沉,表情頗為凝重。
鬱水卉看了眼嚴扶,見嚴扶不吭聲,她便接過了盧海的話題:“盧城主說的可是和羋陸少爺有關的傳聞?”
盧海點頭:“正是。”
鬱水卉道:“略有耳聞。”
盧海又問:“諸位怎麼看?”
“你又不是沒見過城主夫人,怎麼就如此沒頭沒腦地聽信了那些捕風捉影的話?”荊子昂嗤笑一聲,不甚在意地說,“我看城主夫人也就是個兒高了些、身體壯了些、長得凶了些、看上去嚇人了些,其他的哪兒像那什麼異世之魂了?你們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異世之魂嗎?”
被冷嘲熱諷了一通的盧海撓了撓腦袋,有些不爽地說:“我還不清楚你說的那些理兒嗎?我就是擔心那些傳聞在今後給咱們城主夫人造成不好的影響!”
荊子昂嗬嗬一笑:“你當城主不在了呢?需要你來擔心?”
盧海:“……”
剛見麵就跟鬥雞似的兩個人唇槍舌戰了一番後不歡而散,剩下無奈的嚴扶和鬱水卉結伴去找其他城主。
路上,鬱水卉也對嚴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我們到底是魔界中人,本來就不受那些百姓喜歡,若是那種莫須有的話傳得厲害了,多少還是會拌住魔尊和羋陸少爺的腳步,我認為此時不可不重視。”
嚴扶眼神微妙地看向鬱水卉:“有些事和你們想象中不一樣。”
鬱水卉問:“何事?”
嚴扶搖了搖頭:“我不方便告訴你,但你們應該過不了多久便能知曉。”
鬱水卉實在好奇,可聽嚴扶這麼說,她也不好再多問。
他們來到司徒高陽的住宅,還沒進去,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
緊接著,一陣巨大的靈力波動如同在湖麵上蕩開的波紋,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他們的身體朝著更遠處擴散開去。
嚴扶和鬱水卉皆是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這陣靈力的波動撞得嘔出一口鮮血來。
那幾個看門的下人更是經受不住,鮮紅從他們的眼耳口鼻中溢出,他們身形一晃,砰咚一聲倒在地上。
嚴扶連忙過去探他們的鼻息。
雖然都還活著,但是氣息非常微弱,怕是元氣大傷,需要養很久才能養回來了。
嚴扶動作麻利地拿出幾顆丹藥分彆塞入幾個下人口中,做完這些,他轉頭問臉色發青的鬱水卉:“這是出什麼事了?”
鬱水卉皺眉看向西邊:“我們得先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