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撥回到十五鐘前,帝都某幼兒園老師辦公室。
一名女老師麵前有三個小豆丁,其中一個小胖子眼圈紅紅,淚痕還沒乾,不停地吸著鼻涕,旁邊另外站著一男一女倆崽崽,就是賀真真和賀珠珠。
倆崽崽長得漂亮極了,隻不過賀珠珠原本漂亮的小辮子現在變得亂糟糟,臉頰鼓鼓的,而賀真真則攥著她的手,好像生怕一鬆手,她就會向小胖子衝過去。
老師一看到小胖和賀珠珠就很頭疼,歎口氣,小心翼翼地問:“來,告訴老師,這次又發生了什麼事啊?”
小胖胡亂擦了一把鼻涕,控訴道:“賀珠珠她打我。”
“你也打我了,你還把我的小辮辮都弄亂了。”賀珠珠氣呼呼地反駁。
小胖:“是你先推我的。”
賀珠珠:“是你先罵人的。”
“好了,好了,寶貝們不要吵架,慢慢說,”老師不停安撫,柔聲問,“他罵你什麼了?珠珠不要說話,真真你來說。”老師對賀真真比較信任,因為他看起來非常冷靜。
賀真真慢條斯理道:“我們今天從家裡帶了好吃的巧克力,小胖想吃,我們沒給他,他就說我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還說我們是討人厭的壞小孩,所以媽媽才不要我們。”
老師聽得心都要碎了,怎麼可以對崽崽說這種話,多殘忍啊。
不是,賀真真小朋友,你怎麼能說得那麼冷靜,仿佛不是說自己一樣呢?
小胖抽抽搭搭道:“他們分給了好多人,就不給我嗚嗚嗚……”
“就不給你吃,就不給你。”賀珠珠歪著腦袋:
小胖嘴角一彎:“哇你們壞,所以你們才被媽媽丟掉。”
賀珠珠奶聲奶氣地說:“我們不是被媽媽丟掉的,我們就沒有媽媽。”
老師:“……”怎麼怪怪的?
“好了,老師大概知道了,這就是個小誤會。”老師試圖調解。
然而小胖卻說:“我已經用電話手表叫我媽媽來了,你打我,我媽媽會幫我報仇的。”
老師大驚失色,怎麼就叫家長了,沒必要啊,這不搞大了嗎?
誰知賀真真無比淡定道:“不用怕,我剛才看過了,你打他的地方監控拍不到,你不承認就是。”
老師震驚了,這智商還是三歲的小朋友嗎?
隻不過,他不知道還有人證一說吧。
賀珠珠才不怕,揚起下巴說:“你會叫媽媽,我也會叫爸爸。”
賀真真小聲道:“可是爸爸不在家。”
老師知道這倆崽崽的家庭背景,賀度很少來,大多數都是他們的管家芬姨送孩子上學。既然小胖已經喊了他媽媽,那這邊勢必也要通知家長,便道:“你爸爸不在,讓你們的奶奶過來一趟吧。”
“我不,我就要叫爸爸,我爸爸才不會怕你媽媽。”小胖子說她是被媽媽丟掉的,可把她氣著了。
老師:“那就給你爸爸先打個電話好吧?”
賀珠珠立刻就要按下電話手表,老師便說:“珠珠,用老師的電話打,老師有話和你爸爸說。”
賀珠珠想了想,走過去對著手表上的號碼,一個個按下數字,嘟了幾聲後對麵接起,她小嘴一癟,做出哭腔來:“爸爸~”嗚嗚,你的寶貝女兒被人欺負了。
然而下一秒,對方傳出個清脆的女聲:“你是?”
賀珠珠正準備“哭訴”的嗓音一下子憋了回去,她是誰?
這頭,尤迢迢聽到小孩子的聲音,反應了幾秒才想起這大概是賀度的女兒。
這可怎麼辦?
賀度埋著頭翻地,已經和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個時候,手機裡繼續傳出孩子的小奶音:“你是誰?為什麼是你接我爸爸的電話?”
尤迢迢停頓兩秒,用手捂著胸口收音的麥克風,避著攝像機說:“我是你爸爸的同事,他現在正忙,要不你等一會兒再打過來,好嗎?”
賀珠珠不知道哪裡來的直覺,問:“你是趕走大鵝的姐姐嗎?”
尤迢迢:“什麼?”
賀真真湊過去說:“就是前天替我爸爸趕跑大白鵝的姐姐。”
她反應過來,笑著說:“是我。”
賀珠珠立馬不鬨了,奶聲奶氣道:“真的是漂亮姐姐,你好厲害哦。”
“謝謝。”尤迢迢被崽崽軟萌的語氣逗樂了,沒想到賀度這個冰山臉還有兩個這麼可愛的孩子。
老師沒看過節目,聽得一頭霧水,提醒賀珠珠不要跑題,趕緊說正事。
尤迢迢聽見大人的聲音,問:“出了什麼事嗎?”
老師接過聽筒:“請問你是賀先生的什麼人?”
尤迢迢思索了一下,說:“我是他的同事。”
老師以為她是賀度工作團隊裡的人,便把剛才三個孩子之間發生的矛盾簡單說了一下。
尤迢迢靜靜聽完,心想這種事她不好摻和,還是讓孩子他爸爸解決吧。
她正準備走向賀度,突然聽見手機裡傳來女人的爆喝聲:“是誰,誰打我兒子?”
女人罵罵咧咧:“就是你啊,你這個女孩子怎麼那麼壞,怎麼打人呢?”
女娃:“是小胖先搶我的巧克力,然後又罵人的。”
女人:“我兒子怎麼會搶你的東西吃?他說就是你把他推倒的。”
老師著急了:“小胖媽媽,咱們冷靜一下,孩子隻是小小的誤會。”
女人:“什麼誤會,你是老師怎麼教孩子的?她犯了錯,就改改好好教訓。”
女娃:“我沒有錯。”
男娃:“是小胖犯錯在先。”
女人:“唉,你們這孩子,胡說八道,太沒家教了。”
一時之間,電話裡吵成一片,尤迢迢聽得血氣上湧,走到一邊,正色道:“住口,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她猜到應該是對方的家長來了,而且一聽就不是個明事理的。倆崽崽弱小又無助,沒大人撐腰,豈不是要被欺負了?
小胖媽媽忽然聽見電話裡的聲音,嚇了一跳,又問:“她是誰?”
老師解釋:“她是珠珠爸爸的同事。”
小胖媽:“同事算什麼東西,讓她爸爸來,他是怎麼教育小孩的?”
尤迢迢:“你聾了,還是瞎了?”
小胖媽怒道:“你什麼意思?”
“你沒聾不會聽老師說嗎?她都說了是你兒子先挑事的,還想把責任全推在一個女孩子身上,你要臉嗎?”
“胡說,我兒子乖得很,才不會搶東西,也不會罵人,她把我兒子打了,我是要索賠的。”
“行啊,打成哪樣去醫院做個鑒定,該賠我們賠,但是我們這邊也得找你算賬,”尤迢迢冷笑,“你兒子先搶東西,彆否認,肯定有人證,那就是校園暴力,然後又言語攻擊兩個沒有媽媽的可憐孩子,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傷害,精神損失費也不能少,我們可以好好算算。”
小胖媽被她列舉的罪名唬得一愣一愣的。
同樣愣住的還有賀珠珠,覺得電話那頭的姐姐更厲害了。
賀真真聰明得很,聽懂了她的話,附在她的耳邊嘀咕:“快裝哭。”
賀珠珠先是呆了呆,然後明白過來,嘴巴一彎:“哇我要爸爸,我不是被媽媽丟掉的孩子嗚嗚嗚。”
她的眼圈發紅,泫然欲泣的樣子看得人格外心疼,尤迢迢聽得也心揪起來,倆崽崽沒媽媽就可憐了,現在得多委屈啊。
小胖媽被搞得措手不及,明明這孩子剛才還梗著脖子和她頂嘴呢,怎麼忽然可憐巴巴地哭起來了?
小胖望著賀真真手裡把玩的巧克力,舔著指頭說:“你要是把巧克力給我吃,我就不叫媽媽了啊。”
小胖媽一聽感覺被扇了一耳朵,臉上火辣辣地。
老師見她的神情尷尬,連忙繼續調和:“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大家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好不好?”
尤迢迢慢悠悠道:“不行哦,我們孩子受了大委屈,道歉是不能少的。”
小胖媽拉不下臉,硬撐著道:“看來雙方都有點錯,那就算了吧。”
尤迢迢:“誰說算了,必須道歉。”
賀真真點頭:“道歉。”
小胖媽臉色很臭,轉而衝老師發火:“該道歉的是你們幼兒園,怎麼管理教育的?我一定要向校長投訴。”說罷,她就拉著小胖火急火燎地離去。
她一走,賀珠珠立馬收聲,變臉速度把老師看得哭笑不得。
賀珠珠趴在座機前,聲音滿是崇拜:“姐姐,那個壞阿姨被你嚇跑了。”
尤迢迢道:“可惜了,本來她應該和你道歉的。”
“姐姐,你好厲害哦。”
尤迢迢聽得美滋滋,這個崽崽嘴巴真甜,居然還叫她“姐姐”,雖然輩分有點混亂,但是聽著很開心啊。
“好了,我等一下讓你爸爸給你們回電話,現在你們乖乖聽老師的話,回去上課,”尤迢迢柔聲說,“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最好不要打架,以免傷到自己,可以叫老師或者叫家長。”
賀珠珠:“那我可以叫你嗎?”
尤迢迢楞了一下才說:“可以啊,我叫尤迢迢。”
賀珠珠高興道:“漂亮姐姐,我叫賀珠珠,以後我們是朋友了。”
賀真真不甘示弱:“我叫賀真真。”
這倆孩子的名字連起來是“珍珠”,尤迢迢心想,賀度一定是把孩子當珍寶。
她又和崽崽說了幾句,對方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
這時,賀度已經率先成為三人組第一個翻到儘頭的人。
尤迢迢趕緊抱著水瓶跑過去,賀度撐著鐵鍬喘氣,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頭發都在滴水,嘴唇卻很乾燥。
賀度灌完一整瓶水,氣喘籲籲地說:“我回去洗個澡。”
他丟下鐵鍬就往屋子走,尤迢迢有點被他的樣子嚇到,抱著衣服跟了上去。
落後了的韓楊隻能乾瞪眼,尤迢迢完全無視了他。
賀度回屋直奔浴室,一進去就待了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