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溪很平淡的“嗯”了一句。
周芸緊緊盯著她, 眼中滿是不相信，現在的學生可真是不得了，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
這張卷子無論是從知識涵蓋量, 還是題型來說, 都是比較專業的, 就連她都不能開口保證自己能出一張這樣的試卷, 如今，倒是從一個不良學生口中聽說了！
收回視線, 她冷哼一聲，“好, 你說是你出的, 我想問問你, 為什麼這張卷子上麵的題型和這次考試的那麼相似？”
簡直就像是提前知道她們要考什麼，考慮到王螢的身份，她嚴重懷疑這兩個學生提前看過試卷。
“這很正常啊。”慕溪被質問, 絲毫沒有慌亂, 直接解釋道：“我調查分析過淮市一中近十年年來所有的考試題目, 而後對它們進行了大數據分析, 整合出了幾個題庫，最後從中選擇了出現最頻繁的，以及這次最有可能出現的題型，出了這張試卷, 所以題目有相似很正常。”數據庫在那裡，題型也就那麼多, 不相似才不正常。
“什麼？”周芸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調查分析, 還大數據？”
真當自己是什麼電腦達人了嗎？
果然本性難改，張口就騙人，在慕溪來之前，她已經向對方之前的學校調查過了慕溪的事跡，可謂是‘碩果累累’，打人，逃課，喝酒，幾乎從來沒上過課，結果這剛轉來她們學校一個月，成績就一飛衝天，接近滿分？
開玩笑，這誰能信？
更何況還有王瑩，她之前就管教過對方，可惜對方不聽話，人家又是校長的孫女，她也不能做什麼，這麼久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結果這次也考了那麼高，這要是沒有水分，她一百個不信！
“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實話，你們是不是提前偷看試卷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隱隱落在王螢身上。
“周主任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這張試卷是我們偷來的？”王螢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當即就不樂意了，“而且這件事還是我乾的是不是？”
又是這樣，所以說考好了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被人家懷疑！
周芸拿起試卷，“我沒這麼說，但無論是從你們這張試卷，還是你們倆的考試成績，這件事就很不合理，我這隻是合理的懷疑。”
“懷疑，嗬。”王螢一臉嘲諷，分明是已經認定了，說得好聽。
看著冠冕堂皇的周芸，她就想起以前初中的情況，現在和當時何其相似，身側的雙拳控製不住地緊握，她的情緒不斷上湧。
就在她要爆發的時候，右手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情緒忽然被撲滅，她順著手往上看，少女的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眼睛裡滿是自信，讓人不自覺就冷靜下來。
看她恢複，慕溪轉向辦公桌後的周芸，微微一笑：“可以，主任你可以懷疑，但是如果我們向你證明了這個懷疑是錯誤的，那你怎麼說？”
“怎麼說？”周芸覺得可笑，她這麼多年對學生的懷疑從來就沒有錯過，可笑。
冷笑一聲，她道：“要是我錯了，我當眾在全校學生麵前給你們道歉！”
慕溪：“好，這是主任你說得。”
“對，我說的。”
聽她說完，慕溪點點頭，繼續道：“既然你懷疑我們的成績，那麼你可以重新拿一套新的，你認為沒有被我們看過的卷子來給我們做，如果我們還能做到差不多的成績，那就能洗清我們的嫌疑了。”
“而至於出卷子的事情，等會我也可以再重新出一份卷子給你，保證水平和這個不相上下。”慕溪語氣裡都是篤定。
“行。”周芸覺得這是她們自己挖坑，在慕溪說完就拿出手機要打給年級主任，讓他抽調題庫，打到一半，忽然想起沒準對方已經提前看過她們淮市一中的題庫，於是又掛掉，轉而打給了隔壁學校。
讓對方發了幾套卷子過來，她打印出來，給兩個人看，“同樣規格的卷子，同樣的時間，你們就在我這裡做。”
慕溪沒有異議，王螢卻突然有點慌，她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偷過試卷，但是自己的成績確實是有益於慕溪的押題。
如果沒有押題，她能考那麼高嗎？她不相信自己，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拖累慕溪。
偏頭看向慕溪，她唇瓣張張合合，才吐出“慕溪”兩字，就被打斷。
“我相信你，你更要相信自己。”
慕溪說完這句話，就低頭看試卷了。
王螢被她說得怔了一會，半響才回神，相信她麼？
自那件事後，已經很久都沒人跟她說過這句話了，胸腔忽然一陣輕鬆，她忽地一笑，而後將全身心都放進了試卷裡。
第一門做完就已經中午了，考慮到信任問題，慕溪主動提出就在這裡吃午飯，
午飯是劉悅帶來的，她沒想到主任叫學生回來是因為這，她還以為是因為紀律之類的，因為周芸平日裡最討厭的就是無紀律的學生，對這些一向處罰嚴重。
她還好奇對方怎麼又要管王螢了，沒想到確是因為成績。
趁著兩個吃午飯，劉悅把周芸請到辦公室外麵。
想著裡麵有監控，周芸看了兩人一眼，就跟著出去了。
“周主任，你這樣做不好吧，就不說畢竟是我班裡的學生，如果有問題，也應該讓我這個班主任處理，還有偷試卷這件事，你都沒有證據，就因為學生考試成績好了一點，就直接質問學生，那不就是你相信這件事她們乾的嗎？你知道這樣會對學生的心理造成多大的損害嗎？”
一出來，周芸還沒問怎麼回事，劉悅就跟個機關炮一樣不滿地說道。
劉悅確實是不滿，她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學生，首先都不能往壞處想，可她們這個周主任她是知道的，對方一向是覺得好學生就什麼都好，壞學生就什麼都壞。
學生都高三了，不是小孩子了，是有自尊有麵子的，雖然她之前也不喜歡王螢一行人，但她相信偷試卷作弊這種事，對方是不會做的。
“劉老師，你多慮了，就她們這群不良學生，整天在外麵混，心理指不定多強大呢，能有什麼損害。”
周芸很不認同劉悅的話，覺得就是因為她不夠嚴厲，才會導致班裡出現這種情況。
“更何況我也沒冤枉她們，那試卷不是證據？那接近滿分，進步那麼大的成績不是證據？我也不是不相信學生學好，但是那麼短的時間內學好，肯定不可能。”她說得斬釘截鐵。
劉悅反駁道：“怎麼就不可能了，慕溪就我的班的時候可是通過了考試了。”
“這個我也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她妹妹慕音可是年級第一，那張試卷是她做過的，你怎麼保證她當初不是因為看過了那張試卷呢？”
這件事慕音也和她說了，她還強調了自己的試卷沒有了，想來就是被慕溪拿走了。
“我能保證。”劉悅聽到慕音的時候先是皺眉，而後聽完全部的話，直接就解釋道：“前段時間有這樣的流言，我特地對比了慕溪的試卷和慕音錄在網上的考卷，她們的解題思路和過程很多都不一樣，所以她不可能是抄了慕音的。”
周芸：“那也有可能她提前上網搜過答案，用的彆的方法。”
“主任你就是刻板印象！”劉悅忍不住指責她。
“好了。”被她這麼說，周芸不開心了，她板著臉，“既然劉老師不信，不如等會就看著，等成績下來，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到時候看她還說什麼！
說完周芸就進了辦公室，劉悅本來也要進去，但突然想起周芸剛才提到慕音，難不成這次的事情和慕音有什麼關係？
探頭看了屋內已經開始做試卷的兩人，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查查。
一下午的時間也在做試卷中度過，最後一門英語慕音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完成了，剩下的一個小時她重新出了一份試卷。
所以最後交卷的時候，她不僅交了考卷，還交了她新出的試卷。
周芸早已沒有一開始的斬釘截鐵，因為之前的三門考卷她已經批改完畢，慕溪和王螢的水平都沒變，甚至於王螢還比之前高那麼一點。
即使再是無法相信，她也知道這兩人不可能是抄襲的，畢竟這套試卷是她現讓隔壁學校的老師出的。
批改完最後的試卷，周芸臉色十分不自然，她盯著桌上的試卷，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
然而慕溪可不會客氣，“周主任，我們已經證明了，那麼你說得全校道歉，希望儘快。”
“這件事確實是我懷疑錯了，我向你們道歉。”
被她一說，周芸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然後憋了半天，才對她們說出這句話。
王螢看她那樣，笑了笑：“嗯，我看明天就不錯，正好我們有早操，主任要不就明天？”
“什麼明天？”她剛說完，劉悅就進來了。
王螢：“主任之前說如果我們沒偷試卷，那麼她要在全校麵前和我們道歉。”
“說什麼話呢，在全校麵前道歉，主任多沒麵子啊。”王螢話音才落，劉悅就輕輕斥責她，而後斥責完又趕緊勸說道：“主任你可要想清楚，乾這事多丟麵子啊，雖然您一向是說一不二，從不食言，也常把我們身為教師必須以身作則，給學生樹立一個好榜樣掛在嘴邊，但是這要是做了，你教導主任的威嚴還何在，以後還怎麼管教學生，和這個一比，給學生當榜樣算什麼，還是麵子重要，你可千萬彆去。”
周芸：“......”
被她這樣一說，周芸要斥責兩人的話塞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
慕溪被這話繞得沒懂，直接問道：“所以主任你是說話不算話，不打算去了？”
周芸又是一噎，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道：“我去。”
在她們嘴裡，她要不是不去，豈不是就成了言而無信之人？
劉悅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主任果然是學生們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