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綿,一塊去食堂吃飯嗎？”
剛一下課，吳麗文便對正在收拾筆記的葉綿問道。
葉綿點了點頭，同意了。
吳麗文見狀,在一旁等著葉綿，待她收拾好了東西,兩人一塊去了食堂。
元宵一過，S大就開了學,而且天氣不怎麼冷了,S大校園道路兩旁的樹木葉子也漸漸變綠，一副緩慢步入春天的景象。
也不知是不是春天快到了,校園裡的情侶似乎也多了起來。葉綿和吳麗文一路走到食堂，已經看到了不下四對情侶。
吳麗文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而是葉綿在看到了情侶後,微微一愣，卻又在想到什麼,眸光微微暗淡。
S大開學後,這會兒已經正式上課半個月了,葉綿算了算，自己快有十個月沒有見到程北了，雖說兩人都有書信往來，隻是思念之情卻與日俱增。
葉綿忍不住輕輕歎息一聲，把紛亂的思緒壓了下去。
在食堂吃完飯,葉綿同吳麗文準備回宿舍,隻是剛出食堂不久,葉綿就見到了一個熟人。他正好是正對著自己，不知在與誰說話，不經意間看到葉綿之後,眼睛下溫潤的眸子似是一亮。
“學……”趙儒昌本來是想喊學妹的，隻是想到如今兩人已經是77級的學生，再喊學妹已經不妥當了，頓了頓，他快速換了個稱呼，“葉綿！”
葉綿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學長！”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一旁的吳麗文見了，不禁心生好奇，頭一次見到葉綿對除了本專業外的男性那麼熟稔。又在細細打量了戴眼鏡的男人後，眸光微微一亮，這是個極為斯文儒雅的男人，渾身的書卷氣，看著就讓中文係出身的吳麗文怪舒服的，而且他和葉綿站在一起也很是挺登對的，可惜的是葉綿已經有了對象了。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在葉綿的身後。
“還叫學長呢？我們已經是同屆校友了。”趙儒昌笑了笑，之前他們也在學校裡碰見過幾次，倒是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巧遇到了葉綿。
“習慣了。”葉綿撓了撓臉頰，頗為不好意思，又見趙儒昌是站在食堂門口，約莫是過來吃飯的，隨口一問：“吃飯了嗎？”
“剛吃飯，看到了個熟人便來聊聊天。”
熟人？
葉綿的目光落在一直背對著自己的高瘦男人身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趙儒昌仿佛知道了葉綿的心中所想，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也熟悉的。”
她也熟悉的？是誰？
葉綿的視線落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身子一僵，似乎無奈，他轉過了身。
葉綿在看清楚男人的麵容後，她的瞳孔微微一縮，“程南？你怎麼在這兒？！”
程南那與程北有一兩分相似的眉眼耷拉著，見到葉綿雖然欣喜，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又是害怕又是沮喪地同葉綿打招呼：“小嫂子，好久不見。”
小嫂子？
聽到這個稱呼，吳麗文微微挑眉，很快便把兩人的關係梳理清楚。所以，眼前這個濃眉大眼的男人是程北的弟弟或者是親戚？
“你怎麼過來了？”
程南撓撓頭，“就過來隨便走走。”
說話時，他眼神躲閃，而且回答敷衍至極。
一旁的趙儒昌和吳麗文聽了都覺得無語，更彆提葉綿了。
塘禾村離S市這麼遠，他怎麼可能是過來隨便走走？找個假話好歹也要有個邏輯吧！況且，以自己對程南的了解，他是不會自己主動過來S市的，除非……
“程北是不是也過來了？”
“沒，沒，大哥沒有過來！”程南一慌，連忙擺手，同時也懊惱得很，自己閒著無聊就閒著無聊了，乾嘛要在學校逛？這下好了，逛著逛著，就聽到有人喊了自己，回頭一看。謔，是曾經在塘禾村做過知青的趙儒昌，兩人許久不見，便站著聊了會兒，誰知道就是這一會兒的時間讓他遇到了小嫂子。
葉綿麵色正了正，雖然她看著漂亮，臉蛋也嫩生生的，可板起一張臉來倒是有幾分程北的影子，程南見了，略微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你老實回答我，程北是不是過來了？”
程南知道小嫂子聰明，而且他也瞞不下去了，耷拉著眉眼，點了點頭。
大哥，是弟弟我對不住你，要是小嫂子生氣了，你可不要打我啊！
程南忍不住在心裡自言自語著。
葉綿要有猜測，可看到程南肯定的答複之後，心尖還是抽了一下。
為什麼程北來了沒有跟自己說，也沒有來找自己？
趙儒昌和吳麗文也聽出了不對勁，隻不過這是葉綿的私事，他們不好摻和。
趙儒昌也沒有繼續敘舊下去的意思，同葉綿說了一聲，先行離開。
吳麗文見狀，把空間留給葉綿和程南二人，先回了宿舍。
不到五分鐘，樹蔭下隻剩下葉綿和程南二人。
葉綿壓下淩亂的思緒，輕聲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程南撓了撓頭，正打算說什麼，忽地在葉綿身後看到了程北，眸光頓時一亮，“這事兒小嫂子還是去問大哥吧！”
問程北？她這會兒都沒有見著程北人呢！
剛這麼想，葉綿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綿綿。”
葉綿的身子倏地一僵，麵前的程南對著程北嘿嘿一笑，隨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隨著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近，葉綿的心也提了起來，沒幾個呼吸，程北已然來到了葉綿的麵前。
他穿著薄薄的灰色毛衣，打底的是一件白襯衫，且身姿挺拔，這麼一看，還頗有幾分學生的樣子。
隻是葉綿太久沒有見到程北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眶驀地就紅了。
程北見狀，本來激動的心慌了，亂了，連忙上前拉住葉綿的手。
“綿綿彆哭，是我錯了，彆哭哈。”
本來葉綿也是忍不住，可聽到程北急急的認錯，頓時破涕為笑。
“你錯什麼了？”
程北愣了，而後思考了一下，最後試探性地問道：“不該讓綿綿哭？”
說完，他就被瞪了一眼。
程北摸了摸脖子，有些無措。
“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錯在哪裡，認錯倒是挺快的。”
程北任憑葉綿數落，低眉順眼的。
他這個樣子像極了學生乖乖聽老師訓話，模樣乖巧的很，葉綿忍俊不禁，本來還有些心亂的，這會兒看到程北就安定了下來。
“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今早的火車。”
那就是剛來沒多久，葉綿點點頭：“吃飯了嗎？”
“嗯，來學校前吃了點。”
“那……”葉綿故意頓了頓，看程北麵上不自覺地現一抹緊張，眼底狡黠一閃而過，“我剛剛問了程南，他一開始可說你沒跟著過來，是不是你教他的？背著我想做什麼？”
程南這小子……
程北拳頭都快硬了，他什麼時候教過程南說這種話了？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他就說程南那小子怎麼看到自己後一臉的做賊心虛，原來是這樣！
程北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想要揍程南的念頭，緩緩解釋道：“沒有，我沒有教南子說過這種話。我這一趟過來是想來給你個驚喜的，他也知道，隻是他被你瞧見了，怕我給你的驚喜落空，所以才說這些話的吧。”
他說的有條有理，葉綿也信他，“那你剛剛去哪了？”
程北一頓，思忖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我去找了叔叔。”
“我爸爸？你找我爸爸有什麼事嗎？”
可程北不回答了，露出一副無辜的神情。
他這樣讓葉綿想到了程北第一天見到自家父親那會兒，兩個男人在書房密談了半個小時，所以這次也是與上次的密談有關？
這兩個男人背著自己做什麼呢？也不知媽媽知不知道。
葉綿微微眯了眯眼，審視地看著程北。
程北不害怕葉綿，老老實實地讓她審視自己，而且大手也不規矩，輕輕地揉捏著從開始就握在手裡的柔若無骨的素白小手。
隻一下，葉綿就破功了，又是無奈又是好氣地瞪著程北，還試著抽回手，可程北不給她抽回去的意思。
程北瞧了瞧四周，發現附近的樹蔭下有椅子，他便拉著葉綿到附近坐下。
“你這次過來待幾天？”
“不走了。”
這時有風吹過，程北的聲音落入葉綿的耳朵裡顯得不那麼真切，她也已經自己聽岔了，皺眉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不走了。”程北捏著她的手改為十指相扣，側過頭，點漆似的黑眸認真地望著有些錯愕的葉綿，“綿綿，我不走了。”
砰砰砰——
葉綿好像聽到了自己不停加快的心跳聲，她怔怔地望著程北那張認真且泛著柔色的麵龐，好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彆開玩笑逗我了，你怎麼可能不走了？你還是塘禾村的生產大隊隊長呢。”
“我卸任了。”
葉綿腦袋宕機了一瞬。
“我今年任期滿了，也沒有連任的想法，位置給了江子。”程北對生產大隊隊長這個位置不是那麼的看中，若不是……
他眸光隱晦地沉了幾分，在葉綿回過神來後已然恢複了正常。
“那，那怎麼過來了？”葉綿忽地覺得唇瓣乾澀，伸出舌尖舔了舔，殊不知被麵前的程北瞧見了，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可惜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