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一眾人哈哈笑了起來。
張建設見狀,隻開口道:“笑什麼笑,注意形象!”
“你們看,他現在又不結巴了!”大家笑得更大聲了。
“那是因為你們長得不好看唄!”也不知道那個嘴碎的小夥子插了一句,幾個人都圍上來捶他。
那小夥子被打得嗷嗷的叫,從人群中擠出去跑了。
劉政就在一旁解釋道:“這裡的人就是這樣,特彆的純樸,你們待時間長了就知道了,他們沒什麼惡意的。”
白素點了點頭,就聽見台上張建設說道:“下麵請大家欣賞《白毛女》片段。”
他的話音剛落,底下的村民們就有些不耐煩道:“怎麼又唱《白毛女》了,回回唱戲就唱《白毛女》,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了。”
又有人回道:“你想聽好戲,得去縣裡找□□東思想宣傳隊的人,他們排了幾出好戲,每個大隊輪流的演呢,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輪上咱大隊。”
“那可不是……”又有人附和道:“聽說想請他們來也容易,就是招待費不便宜!”
張建設聽他們在台下囉嗦,隻大聲道:“彆吵,等今年稻子收成好了,不拘多少招待費,咱也請他們來給咱唱一出。”
大家聽了都特彆高興,知青們也不甘落後,高聲道:“白素會唱戲呢,等收完麥子,讓她先給我們唱一個。”
眾人的視線就又落到了白素的身上,她的臉在昏暗的路燈下越發顯出珍珠般的光澤,有人隻聽有人交口稱讚道:“這麼漂亮的姑娘,還會唱戲,城裡人可真是多才多藝!”
“可不是,這次來的女知青,聽說都是高中生呢,大隊要辦學校,請她們來當老師呢。”有人解釋道。
“你們嘰嘰喳喳的那麼吵,到底還聽不聽戲?”底下的說話聲還沒停下,站在台上的“喜兒”先沉不住氣了,居高臨下的看著一眾村民們,一臉不屑道:“不聽我可走了?”
眾人隻異口同聲道:“聽聽聽,你快唱吧,我們還等著黃世仁出場呢!”
白素聽到黃世仁這三個字,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上輩子她來這裡插隊的第一天,因為暈車沒有來參加這個迎新大會,但聽回去的人說,黃世仁是由許建安扮演的。
村裡沒有人願意扮演黃世仁,就讓原本就身為地主老財的許建安扮了這個角色。
白素四下裡看了一圈,並沒有看見許建安的身影,直到他快上場的時候,白素才看見,他從曬穀場後的牛棚裡走了出來。
小孩子們都起哄道:“黃世仁來拉,黃世仁來了……”更有調皮的小孩子往他身上扔著石子,石頭從他臉上擦過,他隻是麵無表情的側了側頭,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白素已經看不下去了,她低著頭,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聽著周著熱鬨的笑聲、喊聲、打倒地主老財的口號聲。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由歐陽天扮演的春生按住了許建安的肩膀,綁著他跪在了小戲台上。
台下看熱鬨的小孩們仍舊無休止的往台上扔著東西,小石子擦破了許建安的額頭,上麵留下刺目的血來。
“小朋友們,你們不能這樣做,他並不是真的黃世仁啊!”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讓白素倏然站了起來,她走到台前,擋在了許建安的麵前,任由那些一臉疑惑的小孩子們看著自己,語重心長道:“他們隻是在演戲而已,不是真的。”
台下的村民們並沒有幾個啃聲的,這樣的場麵對他們來說司空見慣了,他們並不覺得孩子們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可他們也不知道要用什麼話來反駁白素,畢竟她說的沒錯,他們隻是在演戲而已。□□早已經解散,這樣的事情在農村也不怎麼發生了。
還是張建設跑出來圓場道:“白素同誌說的對,這隻是在唱戲而已,當不得真的,誰家的孩子,還不快領回去。”
台下傳來幾句罵罵咧咧的聲音,孩子們隨即四散離去。戲也在這時候落幕了,村民們扛著板凳各自回家。
白素轉身,看見許建安已經站了起來,他正抬手擦臉,袖子上還有被血跡染紅的地方。
兩人的視線一觸而過,白素很想走過去和他說幾句話,張慧芳卻從戲台後麵走過來道:“建安哥哥,你受傷了嗎?那些熊孩子可真可惡,我幫你看看傷了哪兒?”
她正要湊過去,許建安隻急忙往後退了一步,冷冷道:“不用了,擦破皮而已。”他從戲台上跳了下去,徑直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歐陽天則追到張慧芳的身後,哈巴狗一樣的笑道:“你理他乾嘛,陰陽怪氣的,跟孩子們一般見識。”
張慧芳卻沒有理歐陽天,隻冷哼了一聲,轉身也跳下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