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養崽第二十二天(1 / 2)

022.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昨天發生的一切逐漸重現腦海。聞闕皺著眉,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憊。自從那天離開城堡告彆了簡池等人以後,聞闕便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在逐漸失控暴走, 內心深處那種猖狂的破壞欲如同破土而出的綠苗, 在幾次壓抑下徹底長成了參天大樹,直通雲霄。

接連一周時間他都待在深淵十一層,無止境的廝殺並未讓他精疲力儘,反倒是愈發精神。

連血液裡流淌著的都是殺戮二字。

聞闕數不清長刀斬下過多少深淵生物的腦袋,對方的血噴濺在他臉上, 滴滴答答往下淌去, 令他的眉眼間都染上了一股濃重的煞氣。身上的作戰服被鮮血浸泡, 輕輕一擰便是滿手血腥味。

聞闕聽不到野獸的嘶鳴, 卻能聽到巨龍在耳邊的低吼, 一陣一陣沉悶又極具壓迫力,震得人心神皆廢。

在這種情況下,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同化了。

他不再是一個人類,他要為當初的抉擇付出代價,巨龍的血脈和基因徹底碾壓過人類的本性。然而就是在這種殺戮至死的情況下,聞闕艱難的分出幾秒鐘的清醒, 在傳送時選擇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點。

儘管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僅僅隻是和簡池見了兩麵,對方就可以讓他產生‘絕對安全’的想法。

墜入深坑, 渾身滾燙的氣息讓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沸騰,在逐漸崩潰。那隻貼在他臉上的手就像是最後的救贖, 讓他在最後的絕境裡瞥見了一抹光。

聞闕收回望著天花板回憶的目光,頭頂的水晶燈被風輕輕一吹如晃動的風鈴,發出微弱悅耳的聲音。他偏頭去看右手邊的青年,簡池睡著的模樣看上去安靜又乖巧, 柔軟的黑發耷拉在眉眼,眼尾浮起一抹淡淡的紅。

他用臉頰蹭了蹭手臂,想將貼臉落下的頭發蹭到邊邊去。然而蹭了好幾下,那一縷頭發始終頑強又堅固地貼著眼尾。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輕輕將發絲一挑,簡池感受不到那股輕微的貼合感,終於心滿意足地重新將臉埋進了臂彎裡。

看著很孩子氣。

實際上也是,簡池進簡家大門的時候也不過18,五年時間一過,正是其他人大學畢業的年紀。

聞闕沉默著,望著青年發頂圓圓的發旋好一陣才收回了目光。然而眼角餘光一瞥,他眉梢一怔。左手邊壓著他的小人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此刻正捂著小嘴瞪著圓溜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著他。

聞闕偏頭和對方對上眼。

安安:“……”

察覺自己被注意到後小人魚連忙閉上眼睛,隨即又覺得這就是papa和哥哥口中的掩耳盜鈴,趕忙乖乖睜開了眼睛,悄咪咪挪動了下自己的魚尾巴。

papa昨天晚上特地往他和聞叔叔中間塞了條小毛毯,就是怕他睡覺不老實,睡著睡著就趴聞叔叔身上去了。安安當時信誓旦旦,表示他睡覺可聽話了,翻來翻去永遠都不會翻出貝殼床。然而昨晚不知是第一次睡普通大床造成的影響力太強,等他迷迷糊糊睜眼醒來時,便發現自己的大半身體都貼在聞叔叔的身上。

聞叔叔傷得這麼嚴重,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聞叔叔給壓壞。

安安表現得有點心虛,小尾巴一點一點從聞闕的腰上挪下來。他動作小心地爬過去,湊過去用氣音小聲的問:“聞叔叔,你身上還痛嗎?papa和哥哥幫你處理傷口,說你今天就能好起來。”

他又忍不住翹了翹尾巴,“多虧了papa的照顧,聞叔叔昨晚沒有發燒哦!”

聞闕渾身酸軟無力,卻依舊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安安挨過來的小腦袋,他沒說話,卻搖了搖頭,一向冷若冰霜的臉上表情微微柔和,看著都不凶了。安安的魚尾巴翹得更高,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著話。

男人微微斂著眼眸,似乎在閉眼假寐,實則將安安所有的話都認真聽在耳中。這種感覺真的很新奇。情緒很容易被點燃的他聽著小人魚奶聲奶氣的嘮叨竟然未覺得煩躁,反倒是有種歲月靜好的滿足。

隻是,沒過多久小人魚便驚呼了一聲。

聞闕猛然睜開眼眸看去——

簡池不知什麼時候被吵醒了,眨著惺忪睡眼掀起一隻眼的眼皮,一手拎起在半空中撲騰的小人魚。將那亂動的尾巴抱在自己懷裡,聲音幽幽:“我聽到你們說話了。”

另一旁的白檀也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人還未完全清醒就已經很主動地伸出雙手接過了簡池塞過來的小人魚。簡池搓著圓嘟嘟的魚尾,作勢輕輕拍了兩下,挑著眉問:“昨晚有沒有壓到你聞叔叔?”

還想反抗的小人魚瞬間心虛地把自己蜷成了一團。

哼哼唧唧半天一句話沒說出來,他鼓著雪白的腮幫,悄悄看了眼好整以暇望著他的青年,摸摸鼻子打算實話實說,卻聽男人低沉的嗓音率先響了起來。

聞闕的聲音比以往多了幾分沙啞,長時間的發泄與滴水未進令他感覺到嗓子乾澀,像破舊年老的齒輪,每轉動一下都很艱難。他輕輕咳了一聲,道:“沒有,他很乖。”

此話一出,饒是簡池也頗為意外的多看了他一眼。

安安就更不用說了,小人魚原先都準備認錯了。這會兒雙手撐在精靈少年的手臂上,尾巴從下往上卷起,一雙大眼睛呆愣愣地眨著。

聞闕又道:“昨天,謝謝你。”

這話是對簡池說的。

簡池擺擺手:“彆客氣,等你身體恢複了把我們的院子弄乾淨就行了。你昨天掉下來的時候摔了一個大坑,把白檀種的花花草草都摔爛掉了,你要負責。”

聞闕立刻應下。

小龍人太好說話了,簡池多看了他兩眼。想了想又讓白檀帶著安安回自己的房間去洗漱,他和聞闕再多說兩句話。兩隻崽對此行為當然沒什麼反對意見,一直到走出大門之前,小人魚還卷著尾巴,眼睛亮亮的,朝聞闕和簡池喊道:“叔叔還有papa,安安幫你們準備早餐哦。”

簡池比了個OK的手勢,見白檀關上了門。

他一回頭,立刻找聞闕的麻煩:“你昨晚上發燒了,但確實是因為有我的照顧所以才退燒的。”

聞闕漆黑的眼眸望著青年的臉,心想原來他什麼都聽到了,隻是當時裝得夠像,一直沒動而已。男人斂下眼眸,眼中似有一道金芒閃過,他平靜地應了一聲,重複剛才的道謝:“謝謝。”

簡池瞅了他兩眼,伸出手,修長白皙的五指如上好的瓷器,骨節微凸卻不寬大,襯得愈發精妙。在聞闕的視線範圍內,手指一根根彎下,細數著聞闕昨日的罪狀。

“你還拽著我的手不放,把我的手捏紅了。”

“還有,我家的屏蔽罩被你砸出了一個大洞,我看過了係統說是人為損壞,已經不頂用了,建議我重新換一個。”

聞闕聽著這話,心中隱隱產生了一種簡池要敲竹杠的錯覺。但對於完全不缺錢的簡池而言,這更像是吐槽,因為對於聞闕的突兀出現造成的混亂感到有些不快。

鹹魚是這樣的。

人家好端端躺著,你去給人家翻個身,還在周邊搞了點破壞,氣都氣死了。

聞闕撐著身體坐起來,身後靠著柔軟的枕頭。因為簡單的動作,身上的肌肉繃起,那些白色繃帶纏在身體上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性感。簡池的目光像是不經意的迅速劃過,徹底收回之前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昨天他就這麼覺得了,聞闕這身材真的好。

手臂的肌肉線條弧度完美卻不粗獷,腰腹更不用說,碰上去硬邦邦的,手感相當不錯。

想到這裡,簡池又看了看。

聞闕:“……我就把你的視線當做是對我身材的誇獎了。”

青年的視線□□,根本沒有絲毫要遮掩的意思,聞闕即便想忽視也忽視不了。他的目光瞥過青年的腰腹,雖然在很多人包括他本人的眼中,簡池常年不出門,活得像條鹹魚。但事實上那次匆匆一瞥聞闕就可以確認簡池的身材很好。

被衣服遮擋的腰腹根本不像普通人。

長久以來始終無法從他腦海中退卻的畫麵再一次席卷而來,那一抹細膩瓷白的膚色令聞闕的心臟都燙了一下。他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昨天我覺得有人揍了我一拳。”

簡池:“……”

聞闕望著他,漆黑的眼眸裡沒什麼多餘的情緒。看不出是生氣還是怎麼的,他好像隻是語氣平平的重複了某個事實。

簡池的眼神罕見地飄忽了一下,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板,啊了一聲:“是嗎?可是看你身上的傷口,我覺得他揍你這拳應該算是最輕的了吧。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聞闕在心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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