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坡那塊本是片無主的荒地,還是前幾年趙大郎有勁頭的時候開下來的,不到一畝的地,可是還沒來得及整利索了,他就出了事,這幾年也就年年種點大豆。年景好也能收上個幾十斤,年景不好的時候,也就隻能收個種豆。
趙大郎想了想,上次去南邊的黍子地收黍子的時候順便看了下,大豆今年長得還不錯,遂也不再堅持“你帶著書哥兒,挑那長得好先收拾回來,長孬了的就緩一步,來得及就收,來不及等過了這陣雨再說。”
正說話間,大丫和書哥兒就牽著棋哥兒和二丫進了灶間,二丫估計是還沒睡醒,一邊牽著大丫的手,一邊用著自己的小手揉著眼睛。幾個孩子跟趙大郎和李氏打過招呼後,由大丫打好水,四人分彆洗好臉漱好口,大丫挨著李氏坐下,二丫坐在她旁邊。另一邊書哥兒也帶著棋哥兒在趙大郎的身邊坐下,李氏又把剛才分配的活計跟幾個孩子說了一聲。一家人不由得加快吃飯的速度,一時間隻聽得喝糊糊的呼嚕聲。
趙大郎看著排排坐的四個孩子和麵容憔悴的李氏,想到幾年意氣風發的自己。誰能想到自己現在就跟半個廢人一樣,不但不能為他們遮風擋雨,反而要處處被她們照拂。趙大郎心裡暗暗下決心,趕緊好起來,想辦法找點活計乾,怎麼著也要把這個冬過好了,讓這個家的人人人有飯吃有衣穿。
等大家都吃完了,大丫快速的收拾完碗筷,李氏已是帶走書哥兒下地去了。
大丫讓棋哥兒舀了麩皮拌了點剁碎的雜草,帶著二丫去後院喂雞喂豬。自己則趕緊拿著一個半大的笸籮去裝堆在屋簷下的一堆玉米,差不多裝上大半笸籮,大丫就往倉房裡搬一次。棋哥兒和二丫喂好了牲畜,把散在院子裡的一些家夥什幫忙收進屋後,也拿了一個小點的笸籮,幫著大丫一起搬玉米。
就在大丫自己也不記得搬運了多少趟,眼見得屋簷下的一大堆玉米已經被運送的隻剩下二三十根。忽然一陣大風刮來,大丫身上穿的粗布褂子一下子被吹得貼在身上,剛剛因為搬運玉米起得一身汗,被這風一激,不禁微微打了一個哆嗦。
隨著這陣大風,天上開始零星的下起雨來,大風一陣緊似一陣,雨滴也越發密集起來,院子裡的那顆梧桐樹,似乎要被大風壓彎了腰,大丫著急的看看天,又不禁抬頭看看大門口,李氏和書哥兒還不見人影。正想交代棋哥兒搬完剩下的玉米,自己去接應一下李氏她們。遠遠地好似聽到隔壁連大嬸子的大嗓門,“玉荷嫂子,這是收的南邊的那塊坡地上的大豆吧,今年感情長得不錯,是個好年景...”
玉荷就是娘親的名字,大丫放下提著的心,一股腦把地上剩下的二三十根玉米都扒拉到自己的笸籮裡。大丫端著一笸籮摞的高高的玉米,就在跨過倉房門檻的一瞬間。天上突然想起一聲驚雷,好似就在耳邊響起,大丫被嚇得一驚,從笸籮裡掉下幾根玉米,大丫一腳踩上去,那玉米好似滑溜溜的一樣,腳下不受控製,大丫整個人不由向後倒去,後腦勺重重的磕在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