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監獄的門打開了,黃進帶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同僚,一左一右地走了進來。兩個人背上名牌完好,讓人不知道誰死於誰手。
“最終勝利的是”導演吊了一會兒大家的胃口,然後宣布本期節目的最終贏家,“黃進。”
黃進雙手高舉,從導演手裡接過今天的兩萬塊錢獎金,以及一枚金戒指。
導演開始正式解釋,今天除了找線索做任務,黃進作為間諜,今天的任務和大家都不一樣。
另一個高瘦青年,扭曲著五官感慨,他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但出於信任,一直沒有懷疑黃進。隻可惜他的信任毫無意義,黃進炫耀地在他麵前晃啊晃。高瘦青年點著腦袋,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鼓著掌反複大喊:“行,我知道了”,“行,我知道了”,“黃進你就給我等著吧!”
黃進逗完了同僚,開始感謝今天的嘉賓,星雲組合。
他開始複盤,心有餘悸地感歎,跟姚知漁和潘緒在一起的時候真是危險,一個是差點暴露了,另一個則直接暴露了。
“我兩個月後再來,一定找回場子!”姚知漁放下狠話。
“兩個月以後?”高瘦青年很疑惑,什麼時候客氣話場麵話要描述得這麼具體了。
“我參演的電影快上映啦!到時候我跟劇組的朋友再來一次,一定贏你們。”姚知漁趁機宣傳。
眾人恍然大悟,但並不將姚知漁的話放在心上,“歡迎歡迎,歡迎隨時再來。”
雖然追擊者開播才沒幾個月,但撕名牌也是有技巧的,麵對第一次來的嘉賓,他們根本不需要害怕。況且他們可堪一戰的人還不少。
“嘶”
在一片笑聲裡,有人倒吸冷氣的聲音,微弱,但很突兀。
眾人找著人,隻瞧見黃進一臉凝重。
“如果那個人來的話我們如果不拚儘全力,很可能團滅。”黃進預想到了什麼,不斷搖著頭。
“團滅?哈哈哈哈哈,進哥,這是你的戰術吧,示敵以弱?”高瘦青年配合地哈哈狂笑。但是在被黃進揪住衣領之後,高瘦青年才一臉慌張道:“不是玩笑?”
“不是玩笑!”
“我們有健身館館長,有不良少女,有玩說唱的,有綁臟辮的”
“危險,還是危險。”黃進搖搖頭。
“哎太誇張了。”高瘦青年擺擺手不信。
其他幾個追擊者的主持人也覺得黃進是在做節目效果。
“你們不要覺得我誇張”黃進想起了之前跟陳導的見麵。那時警察的故事已經拍完,陳導正沒日沒夜做著後期,出來跟朋友喝喝茶,看看太陽,是久違的一次休息。黃進問陳導,關琛的表現怎麼樣。陳導笑著說,這事還得謝謝黃進,直接把角色本人介紹給了他。
“對了對了,”黃進突然一拍手,跟追擊者的同僚說:“我記得今天中午預告就出來了,你們稍微看看,心裡好有個數。”
黃進招呼節目組的導演把警察的故事預告片調出來,大家一起看看。
“哥,一個電影角色,你還當真了不成。”
“太天真了。你們把跟電影裡的他,當成現實的他來看就行了。”
導演已經找出了預告片。警察的故事劇組即將做客節目,導演是知道的,因此也不介意提一提,宣傳宣傳。
於是追擊者和星雲組合的幾個人,在節目錄製的尾聲,一起看起了預告片。
夜。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邊是冷冽的藍白冷燈,一邊是公交站牌的暖光。
路中間,站著一個人。
鏡頭慢慢拉近。
那人是一個抖如篩糠、汗如瀑布的中年男。背景聲裡,警笛聲逐漸變響,警燈的紅藍燈光也閃爍在中年男的臉上,這代表著畫麵外的警車正在靠近。
但中年男的眼神始終不變,除了麻木,還是絕望。
鏡頭緩緩拉至中年男的身前,突然,一抹紅色從中年男的背後冒了出來。
原來那是一個紅色的麵具。
戴紅色麵具的人,那雙眼從麵具的孔裡,凜冽而深沉,像是火紅的岩漿裡,浮著兩塊千年不化的寒冰。
看著警車越來越近,紅色麵具輕聲說:遊戲開始。
下一秒,遠處正在行駛的警車,“轟!”地一下被炸地騰飛地麵。
後麵的警車紛紛緊急刹車。然而警車剛停下,迎接他們的,是一梭又一梭的子彈。
畫麵切換。
在一個燈光昏暗的會議室裡,兩排身居高位的警察,或抽煙、或揣手、或抱胸地坐著。
他們一起注視著的方向,是一塊銀幕,上麵放著一頁頁幻燈片,介紹著他們將要麵對的敵人。
一個警察介紹:他們是一年前出現的犯罪組織,代表“麵具”。
畫麵回到街道中央的戰場。幾個戴麵具的人恣肆狂笑著。戴藍色麵具、綠色麵具、紫色麵具、黃色麵具的人,歡呼起來,像是參加團建般快活。
隻有紅色麵具,情緒穩定,雙眼冷漠地盯著獵物,開槍捕殺。
會議室的介紹變成了旁白:一開始,他們襲擊路上的警察,四月和五月,這兩個月時間內一共八名警察遇害
拿著手槍,蹲在車門和車身的縫隙裡,試圖還擊的警察,被精準的槍法擊中,相繼倒下。
之後目標升級,他們開始襲擊巡邏車,一個半月,三次,十一名警察遇害
藏在警車後麵的警察,也被穿透的子彈擊中身子。幾個警察無助地請求支援。
八月,他們把目標轉向了運鈔車,其中還出現了製式手榴彈
請求支援的警察,才將情況說了一半,忽然,一枚手榴彈叮鈴鈴地滾到了他的身邊。
昨天,他們的目標變成了銀行。實際目標,依然是針對警方。
一直站在街道中央的人質,此時完好無損,身上沒有任何搶眼。他的腳下濕了一片,紅色麵具一拍他的肩膀,他便喪失了全身的力氣,倒在了自己的尿裡。他嘴角無意識地流著口水,呢喃著彆殺我彆殺我。紅色麵具笑了笑,轉身招呼同夥上車走人,一群人笑嘻嘻地離開,竟真的沒有殺他。
根據幸運者和人質交代的情報顯示,罪犯的年紀大約在二十到三十歲,四男一女,分彆擅長駕駛、格鬥、網絡、製毒,各有專長。但最神秘的,是紅色麵具的首領,目前沒有任何情報,他的口音每次都不一樣
會議室。穿著乾淨筆挺的製服的張景生,站起來,盯著幻燈片上的紅色麵具,說:給我兩天時間,我把人帶來。
灰蒙蒙的煙霧,擋不住張景生他那雙銳利的眼。
畫麵一變。
依然是這個人,這雙眼,但眼裡麵滿是憤怒、驚慌和不安。
場景從會議室變成了一個破敗廢棄的廠房。張景生頭發耷拉在額頭,臉上沾灰,衣衫破洞,渾身狼狽,在他的對麵,是廠房二樓的地方,有一排身穿製服的同伴。
終於見到你了,張神探。紅色麵具慢悠悠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怎樣才肯放過他們?張景生悲憤地看著紅色麵具。
聽說你是槍王,那我們來比射擊?我跟你賭兩個。紅色麵具語調玩味地舉起兩根手指。
好!張景生大喊。
下一秒,直接略過了比試的過程,兩個警察宛如被處決般,腦後被砰砰兩槍。失去生機的軀體,無力地從二樓栽倒在一樓地上,發出沉悶的兩聲肉塊砸地的聲音。
張景生痛苦地跪倒在地。
要不要繼續?這次來賭三個,怎麼樣?聽說你是搏擊總教練,要不,我們比比身手?紅色麵具再次提議。
張景生幾次深呼吸,點頭:好。
畫麵依舊直接跳到結果。
三聲槍響,三具屍體重重落地。
張景生雙眼失去了神采。
張神探,你之所以還沒死,不是因為你厲害,而是因為你活著,才算是警方的恥辱。
張景生搖搖晃晃地從酒館裡走出來,用酒精麻痹自己。眼神裡的銳利早已不在。
看樣子一蹶不振很久了。
直到張景生某天從家裡醒來,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一腔熱血的樣子,對他說:張警官,我哥哥也死在那次行動。我要抓到紅麵具。
預告片的最後。
是關琛穿著乾淨的警服,安安靜靜地坐在警察局的角落,遠遠地看著時隔幾年,重新出現在警局的張景生。
關琛笑了笑,口型無聲地說了:遊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