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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 摁住冒了個腦袋出來的兔子。

在拜彆友人後綱吉並未直接回到藤沢,而是帶著兔子溜溜達達幽幽晃晃來到了橫濱的深處。

白日的橫濱是相對安全的。

但也隻是相對而已了。

雖說橫濱入駐著名為異能特務科的官方組織, 但在這個黑手黨盤根錯節的橫濱饒是搜羅了不少異能力者的這個異能特務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隻能保證表麵上的平靜。

至於暗地裡?

暗地裡發生的事情恐怕是多了去了吧。

穿著背帶褲的男孩走在路上,雖然帶著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帽子,但也能讓人看到那張緊繃的小嘴, 莫名有種奇妙的萌感。

橫濱是很少有這個年紀的孩子獨自走在路上的, 在孩子們開始知事的時候大人們便會告誡孩子們不要一個人在外麵玩,否則就會被麵相恐怖的黑衣人給抓走。

但也不是所有孩子都不會獨行在街道上的。

比如從某個凹陷、為人所遺忘的區域出身的孩子。

貧民窟。

也是綱吉此行的目的地。

橫濱的貧民窟即使放在整個日本也是相當特殊而龐大的。

在這個異能力者幾乎毫無約束的城市死亡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突如其來的黑幫火/拚、扔骰子概率的入室搶劫,各種各樣想得到想不到的**天災降臨在橫濱人的頭上,最終造成的也不過是流浪漢越來越多的情形。

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流浪漢們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聚群,因為最低生存物質的缺乏道德的約束力也順理成章地下降,無家可歸的空乏最終化作放任自流的自暴自棄, 社會結構與秩序的混亂逐步成為主流。

最後, 貧民窟形成了。

越靠近這塊區域行人就越少,到貧民窟邊緣的時候[正常社會]與貧民窟之間甚至形成了一個沒有流浪漢與犯罪者,也沒有普通民眾的真空地帶。

這是約定俗成的、介於普通世界與貧民窟之間的鴻溝。

綱吉甚至能夠察覺到幾乎是在自己踏入這塊領域的下一刻, 那些藏匿在暗處的視線就紛紛投射了過來。

聞到血腥味的野犬嗎……

綱吉沉吟了下, 腳步卻絲毫沒有停頓,徑直往貧民窟而去。

當他踏入真正意義上屬於貧民窟的範圍的時候,某種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綱吉能夠感覺到薄薄的力量層籠罩著這片區域。在他身後,憑借同僚的隱身符一直跟隨在王權者身後的禦槌高誌也被迫顯現出了身形。

見狀綱吉饒有興趣地笑了聲。

禦槌高誌低下頭。

“抱歉,”他含糊了後麵的稱謂, 警覺地在王權者身後亦步亦趨。

總覺得自己的威嚴在氏族眼裡日益下降的綱吉眨了眨眼,揣著手手往裡麵走去。

黃金氏族對於橫濱的了解向來是貧乏的。黑手黨盤根錯節的這個橫濱的排外性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日本第一,雖說能夠從異能特務科手中掌握一定的資料,但畢竟不是自己的組織。

而即使橫濱現在如此混亂,最終也定然會沉浸下來。更遑論其中還有某位退休的老人家親手製定的三分構想,以夏目漱石的魄力與手段,幾年內三分構想的初步雛形定然會被確定下來。

到時候要進入這個橫濱的話,恐怕就比現在要麻煩得多了。

因此現在反而是最好的時機。

既然夏目漱石將黑暗與光明、甚至於中間的灰色都劃分好了,綱吉也無意去動一塊老人家已經分好的蛋糕。因此他選擇了另一個切入點。

是隻有在這個橫濱才能夠找到的切入點。

不論是黑暗也好光明也罷,甚至於最寬泛的灰色都會遺忘的地方,也就是這個貧民窟。

不知想到了什麼,走在空曠街道上的男孩突然笑了笑。雖然寬大的帽子遮去了男孩大部分的麵容,但這一笑起來依然能融化一大片女性的心。

但前提是不在這個地方。

步行約莫四五分鐘的時間後綱吉的視線中才出現了些人影。四周的房屋——如果能稱為房屋的話——隻不過都是些由廢棄的木板土坯油砧和其他能夠遮風擋雨的東西構成的狹小空間,若看向周邊的小巷,還能夠看到連如此簡單的棚戶都無法擁有而在地上睡得橫七豎八的流浪漢。

這是貧民窟的最外層,也是最真實的一層。

在這裡的多是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這些人缺少足夠的武力值又無處可去,最後隻能聚集在貧民窟的周邊尋求一塊能夠棲身之地。

除去流浪漢之外,這一部分多的是沒有依靠的老人與兒童,大概能夠說得上是整個貧民窟最脆弱的部分。

出乎意料的,這一片區域十分安靜,安靜到連是否有人類這種生物存在都像是未知一般。

禦槌高誌默默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卻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年幼的王。

王權者的脊背挺得極直,隻看背影的話驕傲一如往昔。

沢田綱吉目不斜視地走過了這一層,進入貧民窟——或者說是擂缽街的第二層。

這一層就比死氣沉沉的上一層要鮮活許多了。

守著籃爛果子的老人蹲坐在街邊也不吆喝,偶爾有人走到她的麵前老人也隻是抬起頭比出一個數字表示價格——綱吉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的價格比貧民窟外正常的水果都要貴出幾倍;身邊偶爾會路過幾個表情迷幻皮不包骨的年輕人,走著走著就在路上抖著塌了下去。

路邊的自動售貨機倒是有東西,綱吉踮著腳買了一瓶飲料,沒有過期也沒有問題,但價格卻又便宜不知道多少。

倒是最常見的礦泉水的價格對於飲料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天價,但卻是這台自動售貨機中唯一售罄的東西。

年幼的王權者摸了摸下巴,很快想通其中的關節。

——能夠吸引這些醉生夢死的流浪漢的,大概也隻有加好料的礦泉水了吧?

他繼續目不斜視地略過了這一層。

事實上,擂缽街的建設並沒有說的這樣層次分明。所有的建築都是流浪而來的流浪漢們與某些力量建設的,彆說層次分明了,棚戶與棚戶緊緊地挨在一起毫無規劃可言,每個棚戶大概不過十平方米大小,勉強能縮進人就已經是莫大的好事。

但即使如此,層與層之間的區彆還是涇渭分明到讓外來者吃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