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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晴明。

隻要是日本人就一定知道的大陰陽師, 生活於遙遠的平安京時代,是傳說中的陰陽師。

日本自古以來便對陰陽師這種生物有著不可說之敬仰。

日本人將生者與死者相區分,前者為人,後者為神。人有善惡, 神亦有好壞;人分等級, 神亦有秩序。從剛死亡脫離人這一身份的“神”到自古以來由萬物孕育的“神”, 日本八百萬神明的等級層層區分, 而在這之中, 溝通人神的職業除去巫之外, 便是陰陽師了。

作為平安時期最著名的陰陽師, 到千百年後的二十世紀, 人們對於安倍晴明已經是相當熟悉的地步了。

以安倍晴明為原型的衍生作品也在不斷產出,如果此時來到這個平安時期並見到安倍晴明的是個普通人的話, 現在說不定已經抱著傳說中陰陽師的大腿嚶嚶嚶了起來。

但沢田綱吉並非尋常人。

既身為石板選中的黃金之王權者, 又是奴良組少當家的友人, 綱吉對於當初奴良鯉伴遇刺的事情真相知道的遠比旁人多得許多。

其中就包括那位親手將刀送進奴良鯉伴身體中的不是彆人, 正是這家夥的第一任妻子, 名為山吹乙女;亦包括現在的山吹乙女並非真正的山吹,而是借這個軀體降臨於現世的羽衣狐。

而這位在曆史中劣跡斑斑的羽衣狐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身份,那便是曆史上的大陰陽師, 安倍晴明的母親。

這位母親謀劃了數千年的計劃的最終目的, 便是將她的孩子,名為安倍晴明的狐之子從地獄中帶出。

沒錯,是安倍晴明。

是以在聽到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說出自報家門為安倍晴明並邀請自己往安倍宅休憩的下一刻, 綱吉兔子一樣蹦上了天。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拉開距離總歸是好的。

而現在這樣的情形……綱吉回想了下此前發生的事……大概是進入了那副畫卷當中?

亦或是經由畫為媒介物,回到了這個時代。

不論是哪種情況都不容樂觀,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安倍晴明……

綱吉站在小巷中咬起了手指,在他身後的黑暗中,赤紅色的一雙眼霎時亮起。

蟄伏於黑暗中的生物瞄準了自己的目標,在看起來就皮嫩肉滑的人類小孩發呆的時候瞄準時機一撲而去。

然後就被劈成了兩半。

綱吉熟稔地抽出腰間的鶴丸國永一揮,轉身便離開了此處。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劃掉)

但腳還沒踏出去,綱吉就察覺到身後的黑暗中鼬越來越多的小東西淅淅索索地出現。

他回頭看了一眼,黑暗中無數雙紅色的眼明亮地盯著他的方向。

從不回頭看爆炸的黃金之王有點腿軟。

月色輕柔地拂開夜色,綱吉得以看清那黑暗中的生物究竟是些什麼。

那是一片片的蜘蛛。不知道哪來的蜘蛛還是妖物中最低等級的那類,此時聞到超好吃的人類幼崽的味道都不用喊,憑借著本能就圍聚了過來。

會因為鄰居家的吉娃娃腿抖的黃金之王此時腿倒是不懂了,他看著麵前紅著眼睛的蜘蛛們,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蛛群也跟著他的動作默默往前挪了一步。

雖然沒有一隻蛛真正上前,綱吉也從這些家夥身上看到了濃重的凶煞之氣。。以及怨氣。

在他之前,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落入蛛口了。

年幼的黃金之王垂下眼,一手自腰間拔出鶴丸國永。

“真是的,”他小聲抱怨著,抬起太刀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的凝滯。

蜘蛛們似乎是認得刀的,也有擁有靈力的武士曾經用這東西重創它們,因此在綱吉亮出武器的一刻,蛛群便躁動了起來。

無數隻紅著眼睛的黑底黃紋大蜘蛛一個幾乎有一個成年人的腦袋的大小,要是撲在綱吉的頭上大概能將黃金之王撲得連頭發絲都隻能見到一點。而此時無數隻這樣的蜘蛛係係索索地動作著,爭先恐後地邁著細而長的蛛腿往綱吉身邊湧來。

這感覺真的說不上好。綱吉也並無讓這些東西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想法。

隻見黑暗中的小豆丁左腳後退一步,讓兩腿更為穩固地站在地麵。

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下一刻長刀揮出。

刀前空無一物,刀前萬馬千軍。

隻見金色的刀意自薄刃迸發,攜著一往無前的淩厲沒入蛛群。

綱吉隨手挽了一個劍……刀花收刀入鞘,再抬眼那些猩紅的眼已經變成了缺電的燈,逐個逐個地黯淡下去。

綱吉小小地呼了口氣。

耳邊卻傳來鼓掌聲。

他循著聲音看過去,在最近的場麵上,站著一位穿著繁複十二單的女性。

她低著眼看綱吉,姿態卻是一副不容更改的高傲。一頭烏密的長發垂在腦後,發飾隨夜風起伏。她戴著半張狐狸的玉麵,麵具上繁複的紅色勾勒出怪異的花紋,在月色的照耀下帶上妖異之象。

沢田綱吉聽見“她”的輕笑。

那笑聲短促,像是看見有趣的玩物一般帶著興味。注意到綱吉的視線,她——或者說是他從上方一躍而下。

“原來如此,”穿著一身十二單但聲音確實沙啞的男聲的狐狸展開折扇掩在麵前,遮住露出的半張臉。

“怪不得晴明那孩子特地請求妾身來將你帶回去……原來是這般有趣的孩子。”他放下折扇,朝著綱吉揮了揮手。

“過來吧,孩子,”

大妖的話語仿佛帶著誘惑力一般,黃金之王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便拖著刀往大妖的方向走去。

大妖抿著嘴笑起來,但這笑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綱吉堪堪踏出第一步,恍惚的眼神便清醒了過來。

於是恍惚變作警惕,男孩渾身上下驟然炸起了毛來。

倒是妖捂住了唇,麵具下的眼饒有興趣地抬了抬。

“哦呀,”他向前走了一步,注意到因為自己的前進對麵的幼崽默默退了退。

“聽到晴明的名字也不放下警惕嗎?真是有趣的孩子。”

這樣說著的妖緩緩上前,綱吉警惕地瞪著對方,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作。

一隻塗著蔻丹的纖纖細手朝著綱吉的頭伸了過來,然後一爪……摁在了他的腦袋上。

揉了揉。

又揉了揉。

風姿綽約的大妖露出了此時怎麼看怎麼詭異的滿意笑容。

大妖——玉藻前感受著手下軟乎乎的頭毛的柔軟,完全彌補了自家晴明越來越大之後不給摸的遺憾。

這樣想的時候曹操就到了,玉藻前揉著手下的幼崽,微微側過了些身去。

在月色照耀的巷口,正站著一個青年身形的男人。他穿著白色為底的直衣,白色的布料上繡著雲樣的暗紋,腰間綴自遙遠唐國傳來的玉飾,兼以一把白色折扇。

正是安倍晴明。

玉藻前一側過身,安倍晴明便看到在大妖手上乖巧如鵪鶉的黃金的王者,已經後方一片妖物的屍骸。

他挑了挑眉,也沒說彆的,隻勾起笑朝著奶狗一樣被摁住的男孩走來。

“原來閣下在這裡,”他掛著跟玉藻前如出一轍的笑走到綱吉麵前,宛如一隻大號狐狸。

被玉藻前壓製的綱吉隻能氣鼓鼓地瞪著眼,試圖將自己的抗議傳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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