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1 / 2)

跟哪吒一起上路之後沒幾天王筀鵀就後悔了,實在是哪吒不是一個很好的旅伴。他好奇心強,而且從小長到現在,就隻在陳塘關和乾元山這兩個地方打轉,所以這一路上看見什麼都很新奇的樣子,問個不停,除了入定之外,哪怕吃東西都堵不上他的嘴,聒噪的讓她恨不得將哪吒的嘴給縫上。

王筀鵀心中納悶,他怎麼就那麼多問題,之前,哪吒自己一個人跟在她後麵的時候,他也這麼好奇嘛?那個時候他找誰問去?這也就罷了,更讓她受不了的是,若是哪吒在路上看到什麼新奇的,好玩的事,就會停下來,雖然不是徹底過癮了再走,但是怎麼也得差不一二了才肯上路。這麼耽誤下來,原本計劃十天之內走的路程,一個月還沒有走完,偏偏因為她是打著“遊曆”的幌子,這遊曆嘛,就是隨心所欲,走走停停,沒有什麼具體的目的,所以不好說什麼。

看到哪吒和一個熊羆怪打了好幾天,因為沒有分出勝負,不肯就此罷手上路,王筀鵀無奈之下,揪著他的衣領,強把他帶離,飛了老遠,估計哪吒不會返回去再找那隻熊羆怪了之後,這才鬆開手,撫上額頭,滿臉無奈的說道:“彆鬨了,哪吒,我說你也差不多點,這一路上你算算你打了多少架了?這些修行者好好的呆在自家的地界上,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上門,他們也真夠倒黴的,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幸好遇到的都是我們能對付的,而且他們也不傻,從你滿身頂級的法寶上,猜到你絕對不是無門無派的散修,估量著惹不起你身後的勢力。而且一般像你這樣的親傳弟子出門遊曆,師門不放心,不僅會賜予你們保命的東西,並且你真要出了什麼危及性命的危險,你師門那裡還差不多馬上就能知道,甚至能夠查探出是誰動的手,他們不想‘打了小的,引來老的’,所以對你這種直接打上門的無禮行為不予計較,不然你當他們真是那麼寬宏大度,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我們呀?”

歎了一口氣,“就算他們讓我們走了,你當他們心裡真的一點都不記恨我們?設身處地的想想,你在乾元山金光洞修煉的時候,被彆人打上門來,你心裡是什麼感覺?哪吒,你要是再這麼魯莽行事,我們這一路還不知道要結下多少仇怨。縱使你再厲害,法寶再多,也要知道‘雙拳難敵四手,猛虎架不住狼多’這個道理。真要犯了眾怒,我們這會兒又是踩在人家的地界上,就算我們是過江龍,也難惹地頭蛇呀。如果你不改改你的行事作風,我開始有點擔心,我們會走不出西牛賀洲了。”

哪吒雙眼發光,摸著手裡的火尖槍槍身,一麵回憶著剛才和熊羆怪的交手情形,一麵說道:“我剛才第三十八招的那一□□出去的角度應該再往上一點,還有之前的那一招,不用該用‘撩’,而應該用‘挑’才是。”點頭歎道:“嗯,難怪師傅說我的槍法雖然練得精熟,但是還差著幾分火候,不過這已經不是私下裡練習就能長進的了,‘百練不如一戰’,要想在槍法上再有所精進,就要在戰鬥成長。這話果然沒說錯,哪怕隻打一架,對槍法的體悟就要比之前在洞府裡練上千萬遍還要管用,我這一路打過來,槍法長進可不是一點半點。不僅如此,我在其它方麵也有所長進。”興奮的看著王筀鵀,喜滋滋的說道,“殷大哥,你說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之後就不要一味地在洞府裡閉門修煉,要出來遊曆,這話真的很有道理,我這次偷溜出來,跟你四處遊曆果然沒做錯。等我回去之後,師傅看到我有了這麼大的進步,一定很高興。”

“他高興了,可是我不高興!”王筀鵀聽了哪吒的話,在心裡默默的說道,看到他手持火尖槍,一副再找一個對手大打一場,滿臉躍躍欲試的樣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得,合著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算是白說了,他根本沒聽進去,看樣子,之前的這種情況還要繼續上演下去。

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是白費唇舌,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道:“哪吒,我們現在所處的地界是西牛賀洲,是西方教兩位聖人的地界。因為西牛賀洲相比其他三大部洲貧瘠,安居在這裡的修行者少,而且西方教的這兩位聖人非常團結,共同創立的西方教教義內容和我們平常所知的玄門道家那一套可謂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因此這裡的情況和其它三大部洲不太一樣,所以我們之前遇到的精怪和練氣士,雖然沒有拜入西方教,但是既然定居在西牛賀洲,就算是散修,或多或少應該都和西方教有所關聯。”

“你這樣一路走來,遇到修行者就打上門去,雖然用的是‘切磋’的名義,不牽涉生死,但是你性子好強,非要贏了對方才行,就算近身戰鬥上沒了贏的可能,之後也要從法寶上找回來。闡教門下十二金仙名聲赫赫,太乙真人待你再沒有話可說,可以說是拿法寶將你從頭裝備到腳。和你交手的這些修行者,有些孤陋寡聞,見識短淺,沒認出來,但是不代表所有的修行者都這樣,估計現在很多妖怪和練氣士都知道你的身份了。闡教第三代弟子,太乙真人門下跑到西牛賀洲西方教的地盤,上門挑戰這裡的修行者,並且隻有贏了才罷手。如果你是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這件事?會把你的所作所為單純的認為是你自己的主意,和闡教,和其他人沒有一點關係?就算你告訴他們,你不過是出外遊曆,隨意走到這裡而已,這話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王筀鵀心裡現在是欲哭無淚,她之前隻想著拐帶哪吒一起來西牛賀洲的好處,就算後麵她放棄計劃時,給自己找的那些理由其實都不是真正的理由,在她謀劃著誘騙哪吒上她這條賊船的時候,其實都已經考慮到了。但是她忘了,哪吒既然被稱之為“熊孩子”,自然不會按照常理出牌。她此行是為了謀取西方教種植的苦竹的竹子竹孫,根據西方教兩位聖人的行事風格,直接索取是不可能的,她也沒有這麼大的麵子,隻能走旁門左道,既然這樣,那麼她的行動應該是悄無聲息,越不引人注目越好,結果被哪吒這麼一鬨,就算她想低調也低調不成了。

就算這一路上和哪吒交手的這些修行者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又怎麼會不引起西方教的注意?一旦引起西方教的注意,哪吒的真實身份也就暴露在他們眼前了,那麼和他在一起的自己自然也入了他們的眼。更何況,王筀鵀不知道,哪吒就這麼從乾元山偷溜出來,太乙真人真的放心,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聽之任之?萬一要是這期間出了什麼差錯怎麼辦?當初太乙送靈珠子投胎時,估計也不會想到哪吒會闖出那麼多的大禍,剔肉析骨還與父母,自戕而死,之後想走香火神道重塑身體,複活未果,最後成了蓮花蓮藕化身,並和父親李靖鬨得不可開交,在李靖手中寶塔的威脅下,兩人維持表麵的父子關係。若是真有修行者不識天數,不顧龐大的因果業力和哪吒過不去怎麼辦?再者,哪吒的闖禍能力也不能小覷,他膽大包天,都敢把天都捅破一個窟窿,三界中比哪吒修為高,能打殺他的存在有不少,真要出了事,屆時到哪裡再去找一個輔周伐商的先行官出來?

作為哪吒的師傅,太乙真人想要掌握哪吒的蹤跡還是很容易的,這方麵不僅有法寶可用,而且還有探查法術,所以王筀鵀懷疑,其實太乙對哪吒離開金光洞之後的所作所為雖不說的上一清二楚,但是至少對他跑到了哪裡,現在身處何地,有沒有危險,……大概情況是知道的。因此王筀鵀在心裡慶幸,慶幸自己做了偽裝,使用的是假身份和假姓名,身上的氣息又被她用體內太陽精焰中的那一絲混沌氣息給遮掩,現在又逢天地大劫,天機混亂,哪怕是聖人也無法掐算什麼,不然自己這隻帶著“變數”的小妖不等到了殷商覆滅之時,就暴露在他們麵前了。那個時候,等待她的是什麼,連她自己都猜不出來,不過就算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出來,反正結果不會很好就是了。

看著身邊興致高昂的哪吒,王筀鵀隻覺得自己此刻如同吞了黃連一般,一肚子苦楚,偏說不出。原本按照她的計劃,是坑了哪吒,但是西方教的靈山還沒到,事情還沒開始做,她就被哪吒無意中反坑了一把。照這種情形下去,他倆之間到底誰坑誰可就說不定了。之後的旅途中,因為她的修為比哪吒高,所以她仗著自己的神識比他強,又動用雙眼的神通,比哪吒早一步發現前路的修行者,然後帶著他繞到而行,儘量避開他們,免得按照哪吒的想法,就這麼一路打上靈山。

雖然西牛賀洲的修行者少,但是架不住它貧瘠呀,因此但凡好一點的靈山秀水大都有修行者居住,所以王筀鵀帶著哪吒這麼一繞行,觸目所及,都是窮鄉僻壤,荒山野嶺。哪吒跟著她走了一段日子,所見都是這種地方,舉目四顧,歎道:“原本殷大哥你說西牛賀洲這邊窮苦,我之前覺得除了靈氣不如我們那邊之外,其它的倒沒有多大感覺,但是現在一看,你所言不虛,我們這一路走來,有近半個月了吧,卻不見半點人煙,荒野千裡,確實窮困。”